惟有挣扎过的辰光,不可辜负


一如昨天前天大前天,我缩在琳语家玩签子。摇头电风扇“吱呀吱呀”地将一团热气鼓过来团过去。我正连挑连捷,眼看“勾肩搭背”的签棒差不多都要收归靠近我的那一角桌沿,我屏住呼吸,想要一鼓作气来个满贯。坐在我对面的钱艳突然说:“我们马上要开学了。”

我抬起头不相信:“谁跟你说的呀?我爸妈怎么没有来接我?”

“我妈说的呀......叶韵你的签子动了!该琳语挑了!”

我握紧刚挑出来的一把签子,还是不甘心,问琳语:“我们真的要开学了吗?”

“嗯,我妈说是下个礼拜。”

我“噢”一声,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今天是礼拜几。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吗?为什么前天打电话也没告诉我要开学了呢?为什么还不接我回家呢?

我撒了一手的签子,冲了出门。

一脚跨进隔壁的奶奶家,看见奶奶正在煮我最喜欢的莼菜银鱼羹,我稍稍心安:“阿婆,我爸阿打过电话来?” “没有阿。” “阿婆,阿是要开学了?” “不知道啊,你爸妈没说就没有吧。” “但是琳语她们都说要开学了!” “我要去老伯伯家里打电话给爸爸!”说着就拉着奶奶往外走。奶奶啼笑皆非,用了用力,把我拉到八仙桌前的长凳上面,“乖囡,先吃饭,吃好饭再打电话。” 我望了望门外面刺眼的阳光,看了看满碗的菜,低头开始扒饭。

我吃得飞快,好不容易等到奶奶吃好,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洗锅碗。

“叶韵!出来玩呀!” 琳语和钱艳的脑袋从门口探进来。

“我要打电话,不玩了。”

“憨囡,你去玩好了,吃完夜饭,阿婆带你去你老伯伯家打电话,你现在打过去你爸妈也不在家,没人接电话的。去玩吧!”

我看着奶奶,好似在判断她的话是不是哄我玩的,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被琳语拉出去了。我跟着她们飞跑到济世桥桥堍,仰头看了看桥栏被我们坐得反光的石狮子,甩开了琳语的手:“我真的不玩了!” 转身往回跑。

坐在奶奶家门口,我看着对面河边的柳树发呆。我这两天有做错什么吗?昨天夜里,我看着一起乘风凉的琳语有红豆棒冰吃,就缠着奶奶也给我买,我也顺利得到五毛钱赶着桥头的烟纸店放了一半门板的时候买到了。奶奶常给我吃冰棍的呀,也没见爸妈说过不能吃,应该不是这个。难道是我拔了奶奶河边种的葱,摘了丝瓜?还是前些天我不好好睡觉,滚下了床,被蚊帐兜住毁了一床蚊帐?奶奶跟爸妈说过吗?

“叶韵!你看这是什么?” 我吓了一跳,抬眼看见琳语抓了一手紫红色的花伸到我眼前。

我接过来摸了摸,“这是什么花?”

“凤仙花阿~”琳语一屁股坐在我边上的小板凳上,神气得说:“花瓣可以涂指甲的诺”。说着抓过我的手,摘下一瓣花就在我的指甲上擦起来,果然花瓣擦过的地方就变成有些透明的紫红色,"真好看呀!”

琳语听我赞叹,更高兴了:“我姐原来给我涂过,好看吧,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们把两只手都涂了!”

正在我和琳语张着两手,互相欣赏对方的作品的时候,奶奶的声音传来:“吃饭了!” 我赶紧跳起来,还不忘对琳语丢下一句:“我回去吃饭啦!”

不出一刻钟,我就拉着奶奶出门往伯伯家走。这条路很好认,只要沿着河一路往半塘走,第三幢河边上的房子就是伯伯家。我一路小跑,不过人小腿短,也没有甩下奶奶几步。但我总觉得奶奶走得慢,不时回头叫奶奶走快点,夕阳的金光照得奶奶的白发丝丝毕现,毛绒绒地衬得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一到伯伯家,我就冲到电话前,催着伯母给我拨电话,不知伯母在搞什么鬼,拿着听筒好半天也没给我,也没讲话。我紧张地看着她,抓着电话线不放手。终于,伯母把话筒递给我说:“通了!”

“喂,爸爸,你快来接我!要开学了!”

“你们幼儿园开学晚,你再在奶奶那呆一个礼拜好了。”

我心里一松,又不放心,“不要,爸爸你快点来接我!”

“好吧好吧,明天早上就来接你,你别闹你奶奶。”

“好的,我等你的!” 我终于笑了起来。我爸妈没有不要我!

奶奶带着我往回走的时候,我忽然又听见知了此起彼伏的叫声,闻见了河边的青草味伴着人家的饭菜香,我笑容满面地朝夕阳温暖的光线奔去。心想趁着天光还能玩一阵。


我透过泪眼看着齐老师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她的表情还是柔和的,不过站在上千人的早操队伍边上被老师训话,还是我这个好学生的第一次。低头垂泪,我仍然能够感觉到身后一束束眼光。真搞不懂为什么先被老师叫出队列训话的萧东可以老师说什么笑什么。现在我这个泪眼婆娑的样子就成了鲜明对比。难道就我错了?

上周五的那场语文小测验,我答着答着精力就难以集中,一不小心瞥到到边上萧东明显答错了一道造句。我心里好笑,忍不住就指了指他卷子,小声说:“错了啦,看看清楚。” 说完正经危坐,继续答最后两题。我快检查完卷子的时候,突然左手肘被轻轻的拱了拱,萧东也伸手指了道题目说:“错了。” 我低头仔细揣摩了下,还是不能确定该不该改,想想萧东这么投桃报李,应该是挺有把握的,就听了他,拿出改正液涂了答案。

谁知过了周末刚到学校,汪喻就神秘兮兮地跑过来靠着我耳朵说:“你和萧东考试讨论题目被洪正告到齐老师那里去了,我看到她把你们俩的卷子抽出来单独放了。” 我心里一咯噔,随即飞快地告诉了坐在一边的萧东,我们还没来得及商量个对策,升旗仪式的音乐就响了起来,我只好随着人流在教室外面列了队,看着隔着三四个人的萧东,脑子里一片空白。

“好了好了,你知道错了就好了,擦擦眼泪回教室去吧。”我抬起头看了看齐老师,才发现升旗仪式已经结束,大家三三两两的往教室走,经过我们的时候都探询地看一眼。“谢谢老师!”我低着头飞快地跑回了教室。才刚坐定,想着问问萧东刚才齐老师训了什么话那么好笑,反正我也是基本没听进耳朵。忽然我的生物雷达轰鸣,果然程泷从后座晃到我们跟前,英俊的脸上蒙着浅浅的痞气,撇着嘴望着我说:“你们关系这么好呀,考试还要讲话?” 讲完他就继续沿着过道往前走了,我的“啊”发出了半声,也就夭折在半空中。

我没有理睬萧东看我的眼神,目光追随着程泷的背影,我仿佛看见了三年前和要好同学跳着木桩的自己。

“叶韵,要不你去向程泷求求情?说不定赵老师就不罚你当着全班检讨了呢。”厉荔边顾着脚下的木桩边建议。

我有些后悔告诉了厉荔,虽然她是我班里最好的朋友。“赵老师已经叫我放完假就检讨了呀,而且我跟他也是讨论了下数学试卷的附加题,又不是我抄他的......”

“那没办法了?”厉荔满怀关切地抬头看着我,“你怕赵老师跟你爸妈讲吗?”

我看了看厉荔,缓缓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程泷就不需要检讨啊?” 厉荔像是忽然想起来。

我笑着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心里只想着这是期末大考,估计瞒不过爸妈去的。

“叮......” 我忽然惊醒,甩了甩头,下意识地想把纷乱的思绪甩走,就看见数学梁老师走进教室。“上课!”

“起立!” 我循声音向后看了眼程泷。从一年级起他就闪耀地像颗辰星,老师都喜欢他,很多女生也都喜欢他。那时侯我一个人检讨,我并不怪他,也不怪偏帮他的二年级班主 任赵老师,甚至我都记不得那次检讨我是怎么做的,除了跳木桩时压不下去的沉重心跳,我几乎想不起那件作弊案的始末。只是检讨之后我和他再不是同桌:没有人会藏起我的卷笔刀,让我没头苍蝇般地翻出书包的所有东西之后,双手一摊,笑着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微微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左手托腮,目光没有焦点地望向黑板。那么他还记得吗?刚才他跑过来说什么“关系好”又是什么意思呢?我不是三年前就跟他考试讲话了么?我们那时侯算是“关系好”吗?那么现在呢?我稍稍转了转头,当余光能够扫到坐在我斜后方的他时停了下来。保持这个姿势,我任由思念飞翔。


“五五五......十!” “你又输了!喝吧!” 我大笑着指着啤酒瓶子,魏智笑着一仰脖子喝了一大口。

“魏智......” 我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邪,故作认真地凑到魏智跟前说,“你是不是从没猜过拳呀?跟你同学这么久了,都没看出来你是个乖宝宝呀?”

“我是让让你好吧......我一发挥,你喝醉了,谁来管你......” 魏智说着顺手摇了摇酒瓶子,“要见底了,我再买两瓶来,你等着,我们再来过!”

我满眼笑意地看着魏智走向吧台的背影,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往沙发里缩得更深些。这是个非常小的酒吧,平常夏天的夜晚也根本没有什么人,坐在角落沙发上的我一眼就能望见落地玻璃窗外用麻绳绑着的各色啤酒瓶子,高高低低霎是错落。窗外的夜色正澜,檐栏柱脚的灯色勾勒出古镇的剪影,细雨打在石板路上的淅沥声早就淹没在酒吧低缓的音乐里。窗外的灯光越发朦胧,我也跟着有些恍惚,这个镇子在没有开发成旅游景点前是怎样的一副光景呢?过些年开发成熟,大批游客又会怎样地熙熙攘攘?那么我们呢,又会在哪里?我会是在大洋彼岸怀念今天晚上的灯火么?

“发什么呆?” 魏智伸了两瓶新买的啤酒在我眼底晃了晃,“去首都读大学这么久也没把你多愁善感的毛病改了?”

我扭头“剜”了刚坐下来的魏智一眼:“滚!我哪里多愁善感了?”

“嘿......你不记得了?我们那时候做同桌的时候,我们对着美国地图比谁记得NBA队名多吗?你猜着猜着就这副表情,就是刚才你对着窗户发呆的样子......怎么?一下雨你就伤感呀?那你还是呆在北京别回来了,北京雨少......”

我架不住魏智那张嘴,正想推他一把让他好闭嘴,“嘀”一声我的手机刚巧振了下。

“咦,你猜是谁发来的?贺峰发了首诗来......我晕......他这是?你说我们四个明明说好一起来玩塘北镇的,凌兰被爸妈拖去旅游也就算了,他到底有什么脱不开的事情?有闲情逸致写诗,就没时间跟我们出来玩?这没义气的家伙,等我来骂他......”

“其实那天我提议的时候,我知道你肯定会来玩,贺峰和凌兰当时我就看出来他们没有多大兴趣......”

“那你......” 我似乎看到了一瞬灵光,硬生生把“怎么还组织”给吞在了嘴里。我咽了咽口水,改口指着啤酒说:“手下败将!你倒是不想赢我了?”

“呦呦呦,嘚瑟得你......我是看你‘见雨伤感’的毛病又犯了,给你时间休整下,不然我也胜之不武啊。”

我白了魏智一眼:“赶紧的!”

真不知是风水轮流转还是魏智开始入了门,我连输了几回合。每次我为了不看他那“小人得志”的得意样,就喝得飞快,眼看我一个人喝光了一瓶。我还要继续:“再来!”

“哎哎,大姐......叶韵,你稍微悠着点,我可没打算背你啊......外面雨停了,应该很凉快,我们出去走走,换个地方再给你报仇好吧?”魏智说着就站起来去结了帐。我望了眼窗外,也跟着出了门。

路上还有些游客,河边的店也还有一半开着,亮着暖洋洋的橙色灯光。刚下完雨的深夜略透着凉意,我紧了紧右肩的挎包,听见魏智的声音飘过来:“哎说真的,你毕业了准备留在北京吗?”

我略愣了下,飞快地看了身边的魏智一眼,他并没有看我。

“没有啊,我不喜欢有大风的城市,我最终还是要回来的。”

他又恢复他欠扁的本色:“你就不怕这边的连绵雨啦?”

“我跟你说过了!我才没有......” 忽然沉沉的夜色让我有些累,还是刚才的酒喝得有些猛?“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回来是什么时候了......”

我似乎感觉到并行的魏智脚步顿了顿,我没有在意,继续说:“我没有跟原来的同学朋友说过,因为也不是什么确定的事情。只是我很想而已。我上大一就打算毕业去留学,现在考完了托福和GRE,好像离愿望近了点,但其实可能根本没有。 我妈不赞成我出国读书,如果不读博士又要花家里钱,我妈更加不会同意了。可是我真的想改读一个我真正有兴趣的专业,我想想为了出国这份体验经历而要四年五年地呆在实验室里就觉得可怕。现在我最基本的两个考试也考得不好,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能不能做完申请......”

我瞅了眼身边的魏智,他神情凝重,异常专注的样子。我们不知不觉已经跨过石桥走到了河对岸,不远处有年轻男女和孩子们放着各色的许愿灯,随着河水明灭摇曳。

我回过神来,继续对着和我并肩站在河边的魏智说:“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也许我妈说得也对。我可以工作几年再出去,虽然比较难,但是我也可以试试找我想读专业相关的打杂工作,有一定经验可以申请得更有把握,也更可能有奖学金。”

“不过......” 魏智似乎叹了口气,扭头打断我说:“你现在申请出国和几年后再出国的体验肯定是不一样的,先不说你现在如果放弃,后面工作了的困难和不确定性有多少。而且 你都准备了这么久了......你自己说从上大一开始就很想出国,现在你已经知道想读的专业是什么,为什么不再坚持继续走一步试试呢?我知道家里不同意的话,压力会很大,但是过几年你妈就会同意吗?”

我看着魏智明亮的眼睛,听他继续说:“我前两天看到网上一篇帖子讲为什么要工作,写得很好。大概说你首先要想清楚你想要怎样的生活再考虑选择怎样工作。工作之后那种‘围城’内的抱怨很多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搞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你现在也是一样的,你可以再问问自己为什么想要出国,是不是你想要的。走这一步能不能构成你想要的生活的一部分?如果是的,就没有理由不去做啊。”

我心里震动,想要张嘴说“谢谢”,喉咙却涩涩地发不出声音,心里却像有清泉抚过,每到之处再无褶皱。

没等我再多想,魏智已经转了话题:“想不想放许愿灯?我们也过去放灯吧?”

“啊?哦......不要了吧......” 我嘴里说着,脚步却跟着魏智迈到了河边。

“拿着,你放吧......就剩小的莲花了......”魏智将刚点上灯的莲型纸灯递到我手上,“你想的话可以许个愿。”

我蹲在河堤的台阶上,忽然想起来,抬头招呼魏智:“你也来一起放呀!” “咔嚓!” 我被闪光灯晃了眼。“你不来放吗?拍什么照啊?”

“我负责照女主角。”

我看不清抬着手机拍照的魏智的表情,嘴里像是含了千斤重的橄榄,一时回不过味来,只有扭头小心翼翼地平托着莲灯,将将触水的时候撒了手。小莲灯如得其所,悠然随波东下,像是想要追赶前面的兄弟姐妹。视线模糊之间,远远地,星星点点的许愿灯又是一片星空。

我稳稳了心绪,站起来对站在身边的魏智笑着说:“明天回去把你说的好文章发给我看看吧。”

“好!”


刚回到房间,我一打开电脑,Skype中方子彦绿着的头像就发起了视屏通话,我看了看手机,六点半,真是准时。

“你才下班?” 网络的延迟让方子彦的笑脸过了几秒才恢复到人眼可识的分辨率。

“没呀,是我刚到家。你们那是比我们早一个小时还是晚一个小时来着?你吃过了吧?”

“你真是永远不长记心,亏得还自称地理好呢,早一个小时好吧,我早吃完了。你最近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自从前两个礼拜又看不见真正做回本行的希望,就又陷入了limbo了呗......”

“呦,你还真会用漂亮话打幌子......你不就是又进入堕落模式了么,还林什么宝,真好意思说出口.....那你不换工作啦?”

“唉,这么沉重的话题啊......我现在还是看不到在国内做我理想和擅长的那方向的工作,想得太用力,就开始逃避了呗,我现在还没有答案给你呢。你怎么样?找工作有头绪了没?”

“我呀,面霸我是做上了,但是没一个公司要我呀。所以,我决定下下个月趁着项目去非洲找找机会,嘿嘿。”

“好呀,找份能把你三国语言用上的工作。我以后就去非洲投靠你了。对了,我最近开始画漫画了,应该是个很美的故事......”

“叶韵,我发现我们俩果然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

“什么老师?”我不用看方子彦就知道她对我不会吐象牙,赶着她之前说:“方鸿渐?”

“哈哈,对呀,我们就是‘兴趣广泛,毫无心得’的衣钵弟子。”

我也忍不住嘲笑:“是呀,还加一句‘一事无成’。”

趁着心里那团黑绒绒的灰尘还没滚到光线下,我赶紧转移话题:“诶,你记得我们上学的时候,有一次你想要辞去‘宣传委员’,我和班长留下来很晚劝你别去撞枪口么?”

“噢,记得,我坐在草坪的石头上,你们两个在那边苦口婆心啊......”

“是呀,我前两天想起那天晚上,我们走回教室楼外面,我抬头看着楼顶,问你‘有没有想过自杀?’”

“哈哈哈,我记得我们小时候讨论过自杀多少种方法,是那天晚上吗?我这个倒记不清了。”

“就是那晚上,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星星很多。我当时性格多别扭呀,这种问题才不会随便问人呢,当时觉得你可能会明白才问的呢。”

“那我岂不是该倍感荣幸?咳,小屁孩子能因为多大点事情就纠结得、‘痛苦’得想到自杀呀......”

“呵呵,是呀,当时觉得多重要呀......没开化那会儿,在幼儿园爸妈接得晚点就相信别人说爸妈不要你了的谎话......”

“恩,再大点要么觉得失恋,要么被爸妈骂......”

“恩懂事了就不再想了,不过纠结的感觉倒是会记忆深刻......”

“你现在不是也有一堆破事要纠结么,不过你现在会‘林宝’嘛,哈哈......”

“你少说我,你不也是?!”

“哈哈,好啦,我还不了解你,叶家姑凉马上就重整旗鼓,披甲上阵的。来,给你听首歌......”

通过网络传来的音质稍稍失真,却直刺入心。我走到飘窗边,华灯初上,还是没有星的夜空,跨湖大桥的灯光连上了对岸的人家,我笑了笑,不也是人间的星光?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 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指引我靠近你

......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照亮我前行” *

我回到电脑前,子彦并不在镜头前,我想了想打了一行字。

“我前两天在简书上看到一个题目,没有看文章写了什么,题目是‘惟有挣扎过的辰光,弥足珍贵,不可辜负’”。


* 逃跑计划《夜空中最亮的星》
最后编辑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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