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姑名叫张普桂,习惯叫她桂伯。她是我爸的大姐,原名谱贵,嫌这个名字不够革命,改成普桂。
她做的菜很好吃,我喜欢吃她做的藕夹和糯米丸子,还有猪肚汤。我当面说好吃的时候,她一定会这样回答:“哪有你爸爸手艺好,我这只能将着吃。”但我心底里觉得她是自信的。她是个要强的人,什么都希望比别人好。我姑父和表哥挑食,她做饭要兼顾三种口味。
表哥三十五岁才结婚,之前一直没有女友,她着急了很多年。有一次春节回家,她很意外的跟我哭诉,说表哥都这么大了还不结婚。后来表哥结婚了,表嫂是很强势的人,嗓门很大。我桂伯评论起表嫂,带着一股无可奈何的讪讪,让我觉得生活赢了她。
表哥结婚后,她多少恢复了以前的神气,有一次我听到她半开玩笑地对我爷爷说:“活得差不多就够了,莫把后辈的福气都占去了。”
桂伯几年前得了怪病,查了很久都没确诊,有医生说是干燥综合症。我上次见到她时已经骨瘦如柴,不能下床。大家当着面说她气色好起来了,背地里都摇头。最难过的是我奶奶,桂伯跟奶奶最亲。没责任感的姑父,照顾起桂伯却很用心。我姑父更早的时候中过风,好在当时没大碍。
今天爸爸打电话来,说桂伯三天前死了,已经火化,听到这个消息哭了很久。她只存在于我们的记忆中了。
桂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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