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彩蝶轩的门,欣然订了个栗子水果蛋糕。她左手提着蛋糕,右手拿出手机给儿子发了个信息:“糖,生日快乐!妈妈给你买了蛋糕,你早点回家。”之后欣然把手机放入黑色提包,不自觉地嘴角上扬,脚步轻盈地快步往家的方向走。
欣然给儿子取小名“糖糖”是希望儿子能有甜蜜如糖的生活。现在他们的生活正往这个方向走。
读大二的糖糖放寒假回来了。他和同学合伙在花市标了个摊位卖年货,每天早出晚归。
糖糖是第二年去摆摊卖年货,去年欣然给了他500元做本钱,十几天的花市后,儿子除了还给她成本外,还赚了300元。儿子高兴地拉她去选礼物,欣然挑了一个精致的发夹戴在头上。儿子在一旁小声说:“妈妈还是那么好看!”她没有说话,心却乐得如发夹上盛开的花。
霞光从窗口完全退出时,糖糖推门走进家门。他一边换鞋一边问母亲:“老爸呢?”,欣然回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阳光帅气的儿子说:“他出差去了,过两天回来。你今天这么早回来?”糖糖拉着母亲坐下来说:“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你的受难日,我得早点回来。”
欣然把买回来的蛋糕打开,吩咐儿子插上蜡烛。糖糖看着精美的蛋糕平静地说:“小时候过生日想吹蜡烛想吃蛋糕时没有,我都18岁了,不想要这些了。”欣然愣了一下,笑容在脸上消失殆尽,她说不出话来,眼眶被湿润填满。有些事错过了无法弥补,她感觉亏欠了儿子。
欣然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十三年前带着儿子离家出走的情景。准确地说是偷着带儿子离开了那个叫前夫的人。
那时欣然没有房子,工作不稳定,儿子还小。她离开前做了以下部署:在外面租好房子,收拾好自己的衣物;跟儿子幼儿园老师打好招呼,让老师帮儿子收拾好东西,中午1点送孩子到幼儿园门口等她去接。当时她紧张,现在回想挺刺激,有点像搞地下工作。
做周密计划时,欣然认为前夫是不知道的,想让他知道挺难,一年365天没有一天不出去吃喝玩乐的男人,怎么会知道她在做什么?她的家婆不出去吃喝玩乐,知道欣然在收拾东西,但轻蔑不以为然,不闻不问。老人以为欣然就是使使性子,发发脾气,走不出这个家。她想:“孩子六个月大时,她也带儿子离开过十几天,后来不是让娘家人乖乖地送回来了?没有房子,工作不稳定,带着孩子的女人能跑到哪里去?”
欣然原计划是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叫一辆出租车去搬东西。她的闺蜜帮她跟着出租车,她开摩托车去接孩子走别的路离开。她心里很清楚,在丈夫和家婆面前带走儿子是不可能的。她不想在儿子面前撕咬,对,为了儿子,作为母亲的她可以撕咬或拼命,尽管她一向温文尔雅。
计划不如变化快,欣然中午回家搬东西时,家婆没有视而不见了,她托人通知儿子马上回来。然后去查看欣然的袋子。她一边打开袋子把衣服一件件扔在地上,一边大骂:“要走可以,别带我家的东西走。”欣然看着自己的衣服被扔落在地,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看着老人还要继续扔第三包东西时,她像一头狮子冲进了厨房,出来时手里多了把菜刀,大吼道:“你敢再扔一件,我就剁了你!”
老人愣住了,扔衣服的手停了下来。她没想到欣然有这一面。她停止了天女散花般的扔衣举动,嘴里吐出来的话骂更难听,音调更高了。欣然在骂声中默默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折好放入袋里,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不到十分钟,欣然那个经常不回家的丈夫回来了。他无语地看着提起袋子往外面走的欣然,跨步挡在了欣然面前。欣然心想不管他说什么不能心软,必须要破斧沉舟了。
“要走先把钱结算清楚。”丈夫说。欣然心想房子是他妈妈的,他从来没有给过自己钱,除了有个共同的儿子外,他们没有共同的财产。“还有什么要结算?”欣然问,男人说:“最近你为租房打了那么多电话,你要交300元电话费才能走。”原来他知道自己要离开,她冷笑了一声,从口袋拿出300元扔给了他,男人才从她面前走开了。
刚想迈步出门,又一堵“体墙”挡在了欣然前面。那堵“体墙”没有停止过谩骂。此刻她大声喊道:“把家里的钥匙交出来,才能走!”欣然漠然地看着那堵墙说:“钥匙放在茶几上了。”老人让他儿子去看有没有,证实后才把挡在门口的体墙挪开。
欣然从那个家走出来时松了口气,她把三个袋子放上出租车后让闺蜜带回新租的房。自己按原计划去接儿子。
儿子很少在午休时间被妈妈接走,且连同他在幼儿园的衣服和被子。他睡眼朦胧地问:“妈妈,我们还回来吗?”欣然用手轻轻抚弄了一下儿子的头发,然后把儿子抱到摩托车后座上,微笑着对儿子说:“不回来了,我们到别的地方去。你坐好了,抱紧妈妈的腰,别掉下来。”
欣然抬头仰望天空,蓝天白云,阳光明媚,她想这是个美好的开始。发现自己竟没那么伤心难过,她体会到了什么是哀莫大于心死!
她不知道前景如何,只知道要带着儿子离开,再难也要带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