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太迟,要么太久,总之一切都不可挽留。
何森说,伊茴,你知道吗,我现在很冷。伊茴说,我不知道呀,我想象不出来,这里太温暖,我的肌肤都忘了毛孔被冷风吹动的感觉。何森说,我真的很冷,也很累。在伊茴心里某个地方,感受到一种微凉的气息,出现了一个触摸不到的罅隙,全部塞满了冰凉。
何森说,不想再这样下去,不想再等你得消息。然后便挂了电话。她盯着着屏幕上的通话时间,02:37:07,这串数字让伊茴读出了一封分手信。
伊茴决定去看何森,按照记忆中的这个季节的温度带了她认为可以御寒的衣服,然后穿着短袖、短裤上了火车。一天一夜后,终于到了何森的北方。下了火车后她就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她还是低估了这个季节得寒潮。
伊茴就这样出现在何森面前,在手机第7次关机一周后。何森看着衣着单薄的伊茴,拉着她进了一个小饭馆。“你现在是做什么?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也不说一声。”伊茴说,“我知道太迟了,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我就是想当面说结束,总觉得两个人爱情不该如此潦草的画句话。”
何森按捺住内心的失落,淡淡的说,“是啊,你的爱那么金贵,得时时刻刻有个仪式。”伊茴想说什么,可是看见何森眼神里的失望和冷漠,她最终忍住了,什么也没说。
何森是想说分手,但他也真的想被挽留。当他看到伊茴从那么远的地方出现的到他面前时,他以为是来复合的,原来只是巴巴的想来亲手给这个伤口做个利落的结扎,她永远觉得自己的处理不完美。
何森送伊茴去的火车站,看出来她的瑟瑟发抖,还是没忍住上前抱了抱她。“进去吧,车站里暖和。”他脱下外套,给伊茴披上,“这就是寒冷,就是两个人再也不能拥抱驱散的,你已经忘了的感觉。”
伊茴看着何森暴露在冷空气中满是鸡皮疙瘩的胳膊,伸出手用力抓住,何森慢慢放下的那一刻,她摸到他手臂上矗立的毛孔很是锋利,硌痛了她手指。
伊茴在寒冷中,裹紧自己和眼泪,终于在何森转身走后如同抽丝,泪如雨下。他穿着白色短袖t恤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她的世界。
相遇总是猝不及防,离别总还以为会有回响。
伊茴说,分手以后,觉得每一个降温的夜晚,都像何森转身离去的背影,而她再也找不到想爱的人。
很久不联系的朋友对伊茴说,听说何森有女朋友了,两个人挺幸福的。伊茴像是什么也没听说,也没回复。
伊茴在日记里写道:“我很难过,可是没有一个阳台可以吹冷风,出门就是潮湿的空气和热气。”
伊茴想起初次约会,那天伊茴涂了很红很红的口红,何森说,“你就像喝血的妖精。”伊茴不好意思的笑了,红了脸,而精致的妆容掩盖了一切面红心跳。吃完一碗面后,伊茴的嘴唇已经失去所有红色。
“吃完了。”
“嗯。”
“我是说口红。”
伊茴看着何森戏谑的笑意,自己嗤嗤的笑了。
她翻出何森以前发给她的一张冬天的照片,又想到了他们的以前。
何森在很远北方,而伊茴相反,在很远的南方。有一年圣诞节,伊茴收到何森站在大雪中的照片,照片里,何森穿的也不多,好像能看见快门按下那一刻,他偷偷呵气形成的白雾。
伊茴问他冷吗?何森说,你看出来了?我故意穿的少点,这样你才能感受到寒冷。
一切都只因为她说怀念寒冷与漫天大雪的感觉。
照片里的他那样温暖,和周边的寒冷界限分明。
后来有人问伊茴,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找到了什么。
伊茴说,什么都没有,还丢了东西,但我知道什么都找不回了。
在一起时,伊茴总是无缘无故关机,不回任何短信。还记得有一次开机,她收到何森这样的短信: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追着你跑,你背对着我抱着东西向前跑,我问你跑什么,你说我要把爱藏起来。我说给我吧,你说不行,现在还不是很安心。就这,我追着你要爱,而你抱着爱四处躲藏。
匡匡的小说里有这样一句话,“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伊茴读到这句话时,惨然一笑,她也如此想,一生渴望被收藏,可她又忍不住费劲心思躲藏。说到底,她还是不放心把自己交出去。
"爱如覆水难收,谁不怕一无所获,而你自私太多。"这是伊茴在上车后收到的何森的短信,也是最后一条。
在记忆里,何森是那样温暖的人,伊茴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也会再见。
伊茴曾经无数次做过这样一个梦,在梦里,何森笑着向伊茴伸手,“我还在呢,接你回家。”然后她抓住何森的手,终于不用流浪。
可是一切都太迟或太久,早已无法挽留。
我内心迫切盼望你来,
但我清楚的知道,
唯有你也想来的时候,
我的邀请才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