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本《飘》——命运的悲哀,只因错过的无奈
《飘》是美国现代著名女作家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长篇小说。该小说获得了普利策奖和纽约南方协会金质奖章。
很久以前,有个地方叫做老南方。
那里曾是一片属于骑士和棉花田的大地。
在这个美丽的世界里,勇士们最后一次鞠躬。
在这里,最后一次能觅得奴隶主骑士与贵夫人的踪迹。
如今它只能在书中被寻觅,因为它不过似一个梦被忆起。
一段故事,随风而逝。
——电影《飘》题记
1861年,南北战争前夕,亚特兰大附近的庄园,这片属于农场主、骑士和棉花田的土地,有着田园牧歌般的美丽安宁。
明艳、娇纵、生机勃勃的农场主女儿思嘉,把身边簇拥的仰慕者耍得团团转,“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但她内心真正爱慕的是干净英俊、斯文儒雅的绅士艾希礼。
她在藏书室向艾希礼表白,请他放弃未婚妻媚兰,和她私奔。然而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被拒绝的她,恼羞成怒,砸碎了一只玫瑰花瓶,惊到了在这里休息而偷听到全部谈话的白瑞德。
“这位先生,你可真不是个君子。”她暴躁又羞愧地吼。
“这位小姐,你也不是什么淑女。”他揶揄又欣赏地笑。
这是他们的相遇,这是他们的开端。
从此,那个有着猫一样狡黠灵动的绿眼睛、勇敢大胆、美丽任性的思嘉,成了白瑞德用尽全力来追求、宠溺、守护的对象。
白瑞德是一个经历丰富、头脑清醒、玩世不恭的商人,他一眼看透思嘉一切:他们是一类人。
而艾希礼和他的未婚妻媚兰,是另一类人。他们是属于旧时代的绅士和淑女,同样沉静的气质,同样温和的举止,一个博学斯文,一个善良优雅。如果没有战争,他们本应在这片田园中过着如诗如画的优越生活。
然而,时代使所有人的命运发生了错位。
对感情幼稚无知的思嘉,负气地与媚兰的哥哥(她的众多追求者之一)闪电结婚,又闪电般收到丈夫病死前线的讣告,一身黑色的寡妇服将她生命的所有色彩包裹。艾希礼婚后上了前线,带着媚兰深情的牵挂和思嘉一厢情愿的痴恋。
战争的残酷一天天显露出来,炮火越来越真切地逼近亚特兰大。思嘉和媚兰两个女人,在战火中守着风雨飘摇的家,直到防线被弃,全城大乱,媚兰在混乱中艰难生下了艾希礼的孩子。
被孤独和恐惧包围的思嘉,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和照料媚兰的责任感。
这时,白瑞德驾着一辆马车出现在她面前。
这个男人在战争中做生意如鱼得水,唯有思嘉是他绕不开的心结。他一直用自己的方式爱着思嘉,给她最想要的东西。在她在募捐舞会上为寡妇身份不能跳舞而急得团团转时,他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出重金邀请她跳舞;在她厌倦了枯燥的黑衣服时,他从巴黎买来美丽的时尚帽子逗她欢心。
如今他再次出现在思嘉面前,带她们越过火线,冲出亚特兰大。
如果不是因为战争,思嘉的一生可能仅仅局限在庄园的生活中,被绫罗绸缎和美酒鲜花淹没,成为一个空有美丽外表却刁蛮肤浅的妇人,那蕴藏在血液里的生命力都没机会爆发出来。而冲出亚特兰大,意味着思嘉转变的开始。
她带着虚弱的产妇和婴儿回到庄园,面对的是母亲患病而死、父亲精神失常、两个妹妹生病、黑奴逃亡、土地荒芜、伤兵骚扰勒索的绝望局面。
大概白瑞德一开始就看出来,而思嘉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她是一个永不放弃的倔强女子,她有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狼性,在纷至沓来的生存挑战面前,她的行动力总是比她的头脑更强大。她脑子和嘴里都在说:我不行了,我坚持不下去了,但她的潜意识却支配着她一直走下去。
她想起了父亲说过的话:“土地是世界上唯一值得你去为之工作、为之战斗、为之牺牲的东西,因为它是唯一永恒的东西。”
她投入到繁重的劳动中,重建属于她的家园。
她在废墟中发誓:“上帝为我作证,上帝为我作证,北佬休想将我整垮。等熬过了这一关,我决不再忍饥挨饿,也决不再让我的亲人忍饥挨饿,哪怕让我去偷、去抢、去杀人。请上帝为我作证,我无论如何再也不要忍饥挨饿!”
然而,战后繁重的赋税使她面临土地被征收的困境。她只好再次来到亚特兰大,向白瑞德求助。只是,她仍不肯放下她的虚伪和高傲,不如实透露自己的窘境。
白瑞德的悲哀在于,他那么爱思嘉,却有着同样的高傲和自我保护意识,不愿为了满足思嘉的虚荣而公开自己的爱意。用杜甫评价李白的诗来说,“佯狂真可哀”。他宁愿用狂放不羁的生活来伪装自己,也不愿接受思嘉稀里糊涂的归附。
思嘉和白瑞德,再次完美错过对方。
思嘉为了庄园的生存而嫁给了一个暴发户,她留在亚特兰大,把工厂经营权接管过来,像王熙凤一样为钱财而奔走,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斤斤计较的算计、投机钻营的刻薄中。
而此时的白瑞德,已经为爱痛苦到了极点。
终于,在思嘉的第二任丈夫意外死亡后,白瑞德放弃挣扎,只求得到思嘉。
就像他后来对思嘉说的:“你有没有想到过,我爱你已经达到了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的极点?你有没有想到过,在我得到你之前,我已经爱你了多年?战争期间,我曾多次想远走高飞,把你忘掉,可我总是忘不掉,每次都要再回来。战后,我冒着被捕的危险赶回来,也是为了要找到你。可你却那么匆忙地就嫁给肯尼迪。我真是嫉妒死了。倘使那次弗兰克没死,我也会把他杀死的。”
“我一直照料你,宠爱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想和你结婚,以保护你,让你处处自由,事事称心。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地知道你曾受过怎样的磨难,所以我希望你能停止战斗,让我替你战斗下去。我想让你好好的玩耍,像个孩子似的好好玩耍——因为你确实是个孩子 ,一个受过惊吓但仍然勇敢而倔强的孩子。”
命运就是这样无情,后知后觉的思嘉,在与白瑞德婚后多年里,仍然在白瑞德的爱里而不自知,只是痴缠着艾希礼那个少女时代的梦。
可是,艾希礼只不过像她曾经想要的一个布娃娃或水晶鞋一样罢了。艾希礼根本不属于她,也不属于这个时代。他可以在旧时代慵懒的阳光里读书骑马,徜徉在知识和思想的世界,但在战后的新时代,那优越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他做不了农活,也打理不了生意,只能凭吊与哀叹。如果不是贤惠的妻子媚兰在精神上支持鼓舞着他,还有傻乎乎的思嘉在物质上供养着他,他恐怕早就倒下了。
白瑞德无法得到思嘉的理解,幸好思嘉为她生下了女儿。他把女儿当作当年那个没有被战争和贫困折磨的小姑娘,把思嘉所不要的爱都拿来倾注在女儿身上。
然而,终于有一天,这份平衡被打破。媚兰病死了,女儿夭折了。
思嘉才发现媚兰是那么美好,媚兰和艾希礼才是天生一对,而她内心并不爱艾希礼,她爱的是白瑞德。假如她当初了解艾希礼,她是绝不会爱他的:而假如她了解了白瑞德,她也无论如何不会失掉他了。
而失去女儿的白瑞德却对思嘉爱得累了,再也不想承受这种长期付出却得不到回报的挫败感了。他选择了离开。
他说:“我不能耐心地拾起一片碎片,把它们凑合在一起,然后对自己说这个修补好了的东西跟新的完全一样。一样东西破碎了就是破碎了----我宁愿记住它最好时的模样,而不想把它修补好,然后终生看着那些碎了的地方。”
这就是命运的错位。
时代造成命运的错位。艾希礼和媚兰失去了绅士世界的一切,饱受现实的蹂躏;思嘉从一潭死水的生活中挣脱出来,挑战生活,又被生活庸俗化。
爱情本身造成命运的错位。思嘉嫁过那么多男人,却从不曾了解男人,也不曾了解自己。这么多年来,艾希礼像心头的白玫瑰,而突然有一天,白瑞德已经远去,她才发现她爱的是红玫瑰。白玫瑰和红玫瑰,她一样都没得到。
幸好,思嘉是那么坚强勇敢。这也是作者着力刻画的思嘉最值得珍惜的品质。
她血液中的不屈服精神,使她注定还要在这世上挣扎,为土地,为金钱,为纸醉金迷的生活。
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