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消失的呼噜声

今年过年恐怕是这几年最和谐最安心的一年。我甘肃老家睡得是炕,小时候和爷爷奶奶兄弟姐妹都是睡在一起的,长大些才分开睡。后来也因为上学都住校很少一起睡了,偶尔周末回来,奶奶的炕总是我们挣相霸占的地盘,实在难决高下的时候,奶奶为了炕的安全就让我们挤挤都睡了下来。再后来出了老家上大学,工作,就很难再睡到炕了。好在回家过年正值冬日里最冷的日子,那时恰是睡炕的好时候,每每总是一整晚屁股烫的无处安放,脸却是冻得僵硬。这种滋味不是一个资深的北方人,你怕是体会不到,不能理解这种痛并快乐着的特色。每次回去之前,老妈把专门给我缝的被子提前晒好,祛寒。晚上我看着她给我焐被子,也不帮忙,只是看着她享受着一个母亲的权利。等她弄好从我睡那屋出去的时候,我问她不一起?她便说自己晚上起夜多怕打扰我,所以拒绝的很彻底。

今年回成都之前,恰有一晚老爸喝醉了,出于老妈的嫌弃,我便有了一个和妈妈睡的机会。没想到幸福只有醒着的那一会儿,入睡后老妈如雷鸣般的呼噜声整整响了一夜。夜里我好几次都做足了心理准备满怀内疚的假装不小心碰到了老妈的身体,好使的她从睡梦中醒来,心想也许换换姿势就停了。然而经过了我的几番挣扎一切并没有好转,只能忍了一夜,也不知什么时候累到睡着了。第二日我充满红血丝的左眼肿的明显,老爸说我晚上被“鞋底板”(一种北方的虫子)“亲”了,我只能无奈的笑着说是我亲爱的老妈排山倒海的呼噜声,整得我彻夜难眠。老妈在一旁盛着早饭笑了,“我就是怕我这呼噜你睡不着,才不和你一起睡的,哈哈哈。”还声称我晚上猥琐的弄醒她几次的事完全记不得。边接受着大家的嘲笑,我和老爸边把早饭端了出去。走着我小声和老爸念叨老妈那呼噜简直了得,随口间便说了一句,老爸你天天和我妈睡在一起你是怎么做到的,老爸也悄悄的凑过来说以前自己也受不了。我以为他会说后来时间久了就习惯了,没想到他说:“刚开始我也受不了,后来自从你妈得了高血压,晚上听不见她打呼噜我还害怕。”

我良久没有说话。我明白老爸害怕什么,突然吃了一把狗粮的自己有些难过,有些惭愧。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孝顺的人,知道老妈得了高血压以后看了些小常识,就经常念该怎么样,不能怎么样才对高血压患者好。缺血压仪就买,糟心的事能不说就不说,但是久而久之觉得高血压就像鼻炎一样很多人都会得,好像得病的是别人一样。加之母亲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比起其他病症这不算是严重。现在想来买过那么多次常备药品了,万一病情突发我竟不能准确及时的为母亲用正确的药。面对父亲的回答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都说父母的心在儿女上,儿女的心在石头上,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人一辈子走到头,亲朋好友,儿子女儿靠得住的有几个。父母亲对儿女的要求之低,能敬奉终老的都算孝顺贤德。然而自己却也是过来人,儿女成了自己的家,小家的琐碎早已焦头烂额,怎及老伴时时在身侧。到头来还是婚姻和爱情让你们从开头走到结局。我突然能理解爷爷去世后那一年,奶奶暴瘦,骨瘦如柴,眼里充满悲伤,整个人都像被抽空一样。失去了那个最爱她的人,仿佛失去了一切。作此想不为批评世人,只是陈述一个周而复始,现实无奈的世象,旨在感慨真正把对方放在自己心尖上的可贵婚姻。

所以请不要惧怕婚姻,不再去相信爱情,愿未来你也有这样的情感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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