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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瞟了一眼时间01:52。
时间快得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指向新的一天了。
但我还是不想关掉这本故事,好像有什么魔力能把人的全部注意力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吸走了,等你后知后觉往回看的时候,忽然觉得故事的魔力似乎大的有些恐怖。
一个声音响起:为你,千千万万遍。
有一种莫名的揪心的酸楚,随之泪如泉涌。
因为什么在那一刻情感决堤得如此肆无忌惮?
因为哈桑不顾一切去为阿米尔追那只风筝?
因为阶层等级的缘故,自私、怯懦的阿米尔,将哈桑的付出视为理所应当?
还是心里其实是替哈桑委屈的,当我把自己的真心掏出来赤裸裸的摆在你面前,而你给我的却是毫无回应的漠然。
当一颗真心遇到的不是一颗真心的时候,内心该是怎样一种感受?
失望?悲伤?心痛?绝望?
不!
那该是:哀莫大于心死。
2阿米尔的伤
《追风筝的人》以倒叙的形式娓娓道来,回忆一幕幕重演。
2001年12月
我成为今天的我,是在1975年某个阴云密布的寒冷冬日,那年我12岁。
第一章的开篇首句,你看到了什么?或者说感受到了什么?
乍一看,时间,地点,人物,环境……叙述很清晰。
细一看,“是在1975年某个阴云密布的寒冷冬日”这一句,可以看出的不仅仅是故事发生的时间,天气,环境,往更深处把“阴云密布”和“寒冷冬日”拆开来看“阴”、“寒”、“冷”。
虽是环境时节的描述,但是他透漏出的基调是沉重的,有一种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厚重感。
这该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一件让他永远也无法释怀的故事。
1975年的阿富汗-喀布尔,那年阿米尔12岁。
他永远也不可能想到,发生那年某个阴云密布的寒冷冬日的的故事,从此改写了他和哈桑的命运。
当他趴在那堵坍塌的泥墙后面,窥视着那条小巷,任由哈桑被人凌辱的时候,他以为只要闭上眼睛,也就能把心门和回忆紧紧的上锁。
他以为随着时间的过去,他可以将他们遗忘。
他说,二十多年过去了,人们说陈年旧事可以被埋葬,然而我终于明白这是错的,因为往事会自行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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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牢牢的捍卫着爸爸的爱,为了不让爸爸失望,为了赢回爸爸的心,为了让爸爸以他有这样的儿子为荣,阿米尔发誓一定要赢得一年一度的风筝比赛。
哈桑不顾一切的去追最后那个战利品-风筝的时候,当他眼睁睁地看着哈桑被堵在小巷被阿塞夫凌辱的时候,他说:“我仍有最后的机会可以做决定,一个决定我将成为何等人物的最后机会。”
他说,我宁愿相信自己是出于软弱,因为另有答案,我逃跑的真正原因是: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免费的。为了赢回爸爸,也许哈桑只是必须付出的代价,是我必须宰割的羔羊。
当然他赢得了比赛,也暂时的夺回了爸爸的荣宠。
代价是他也永远的失去了哈桑——那个以“阿米尔”作为他向这个无情世界的第一声呼唤的兔唇仆人,一个视他为生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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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次行径,在不少人眼里他是一个备受道德谴责的人。
而我似乎有些同情他。
他是一个出生就没了母亲,也从未享受过父爱的孩子,父亲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
而父亲却一次次推开他,对他冷若冰霜,若即若离,言语中多是不满。
对一个孩子来说我只是想要爸爸多看看我,多陪陪我,多关心我,就像朋友一样,就像他对哈桑那样,充满柔情的对我。
而这些,只有在获得风筝比赛的冠军,成为了喀布尔的英雄,也才会成为爸爸心中的英雄。
为了爸爸,他可以付出一切,包括哈桑,甚至他自己。
从这一点来说,他不过是极度缺爱,从来不曾感受过暖心亲情,心理却极度渴望被爱的可怜人儿。
一切结局,必有缘由。
我们只看了哈桑的伤,却从没有想要去了解阿米尔内心深处的伤痛。
作者借阿米尔的极端行为,以艺术的手法加以包装,最后道出的也不过是每一个人都了然于心,却也忽视太久的内心:我们总是如此渴望被爱。
5哈桑的宽宥
哈桑是个极其单纯善良,并且内心充盈的孩子。
他的身份:表面上他是阿米尔的仆人,多年后我们得知真相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哈桑被凌辱后,他选择了沉默,即使在他得知是阿米尔当时明明可以伸出援手,却无动于衷的时候,也没有责怪,没有谩骂,更没有报复。
为什么身份如此悬殊的孩子对待事情的态度有着如此的天壤之别?
为什么这个一出生就被母亲嘲笑,被母亲抛弃的孩子会有如此的胸襟?
因为哈桑的内心是丰盈的,里面盛的是要溢出来的爱和满足。
即使多年以后,已被外面的数不清的男人们折磨的面目全非的母亲回来与他相认时,他从来没有问起她到哪里去了,或者为什么要离开,而她也没有说。
我想有些事情不用说出来。
或许我们都该学学哈桑的智慧,不是大智若愚,不是难得糊涂,而是真的放下,与过去告别,与此刻和好,才能拥抱未来。
5当罪行导致善行,那就是真正的救赎
《追风筝的人》以阿米尔和哈桑的伤为起点,哈桑的宽宥为支点,阿米尔的悔恨为转折,也以他的自我救赎为句点。
很多人说,这是一本关于人性和救赎的书。
到底什么是人性?
没有一个人能清楚、明白、肯定的告诉你答案。
毕竟它是如此变幻莫测,因人而异,游移不定。
有人说,阿米尔是罪有应得,他不得不因为他曾经的软弱和私欲而备受煎熬,注定痛苦一生,注定一生无子女,或许这就是因果循环吧,他也曾这样对自己说。
二十多年后当他再次前往阿富汗单枪匹马去营救索拉博(哈桑的儿子),不知生死,心有戚戚,但他还是选择和阿塞夫对峙,即使最后他全身多处骨折,脑震荡,也有了哈桑一样的兔唇。
他却笑了,笑的开怀,笑得放肆,笑得阿塞夫的心颤颤。
他笑不是因为疯了,而是因为他释怀了,日日夜夜折磨他的往事终于随风荡开,那一刻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当罪行导致善行,那就是真正的救赎。
而他,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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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风筝的人》出自美籍阿富汗裔作家卡勒德·胡赛尼之手,这是第一本由阿富汗作家用英语成文的故事。
我想起一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来的话,或者是从别人口里听来的:阿富汗有很多儿童,但没有童年。
阿富汗贫穷,落后,终年战火纷飞,外有俄国的入侵,内有常年不休的内战。
种族歧视,阶层固化,他们的身份从一出生就已经决定了。
祖先为贵世代即贵,祖先为奴世代为奴。
阿米尔一出生就是贵族、是少爷,而哈桑一出生就只能是奴仆的阶级差异是他们永远也不能改变的。
从宏观意义上来说:小说的独特之处在于用历史和政治的背景,带着我们重新以一个客观的视角审视了阿富汗-这个早已被大众扭曲的国度。
若小说能在一定意义上让读者不再人云亦云,非黑即白,而是重新以全新的角度,怀疑的眼光,宽容的态度,悲悯的情怀去看待世界,看待阿富汗,看待我们自身,那么它就远远的超越了故事本身,降落到人间,化为天使。
这样的作品无论经历怎样的时代变迁,必将永垂不朽。
巴尔扎克说过,小说,是一个名族的秘史。
这句话,我只同意一部分,不是每一本小说都配得上这样的美誉,但是,这本小说,绝对过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