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还是小屁孩儿的时候,就发现“领导”是个与众不同的存在。幼儿园里唯一的领导——班长,总是威风凛凛,颇得老师宠爱。
上学以后,班里的“领导岗位”逐渐多了起来,除了班长还有体委、学习委员、生活委员以及各门课的课代表。别人是十年寒窗,我是十年课代表,语文英语课代表轮换着来,贯穿了我小学后四年和整个中学时代。
别拿课代表不当领导,课代表可是有着最直接的“面圣”权力,有着给老师抱作业的义务。最关键的是,还有记名字这件苦差事(没交作业的学生的名字)。
当年因为记名字这事儿可把我折磨坏了。我生性胆小谨慎,这种私自抹去别人名字的违法乱纪的事儿我是不太敢的。
不抹,又得罪了很多人,包括班里的班长、副班长、体委们,还包括自己要好的小伙伴。万一得罪了班长,班长不推荐我当升旗手怎么办;万一得罪了体委,体委偷偷给我报名让我参加运动会怎么办;万一得罪了小伙伴,小伙伴生我气了怎么办?林林总总,搞得我每天上课都在清点作业本,清点名字。
你要问我为什么不怕学习委员,理由很简单:一来学习委员实在没啥重要的,不足为惧;二来,我就是那个徒有虚名的学习委员……现在回头看,小孩儿也不容易,每天也是要考虑人际关系的。
上了大学,各种班级领导更加重要了,对于各种评优活动是有着天然优势的。但是,我的大学四年都是无官一身轻。一来因为我怂,刚入学时候没敢参加班委竞选;二来我觉得花时间多泡图书馆多做兼职,比当班委益处更多。
之所以回忆起这些,还是因为在午饭时候,看着《人民的名义》有感而发。
正好看到陈海的儿子小皮球砸坏了学校玻璃,侯亮平充当家长被叫到学校责问。由此,小皮球无意中说起了班里的钱权交易和权权交易。
小皮球的班级要踢足球比赛,小皮球想当替补。队长和副队长明码标价:队长10块,副队长5块。小皮球为了稳妥,花了15块把队长和副队长都“贿赂”了。结果还是没能如愿上场。侯亮平批评小皮球搞贿赂。小皮球说“贿赂”不是他一个人的行为,总共有6个同学都是这么干的。班里已经形成了这种风气,自己不贿赂的话,是没办法混下去的。
除了这场足球比赛引发的“钱权交易”,小皮球的班级每天都在上演其他的交易,小皮球把这叫“做生意”。学习委员监督同学背课文,一个人一次5块钱就可以蒙混过关,学习委员一学期就能收入600多元。这个交易的商品是什么?还是权力啊,仍旧是钱权交易。
小皮球也不甘任人宰割,他提供给别人数学作业,每一人抄一次5块。他甚至还根据市场波动调整价格,为保证“销量”,将价格下调至3块。这个交易的商品是什么?是技术。但是,却是盗版技术。
再说起最近我身边听到的一段小对话。一个物理课代表跟物理老师建议每天收物理作业本。老师就反问为什么。这小孩儿说,因为数学课代表每天都收作业本,如果咱们物理也收作业本,这样我就有筹码跟数学课代表谈条件啦!下次我没交数学作业,他还能通融我一下。
小孩子身上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听起来很滑稽,带着儿童的幼稚与成熟,但是细思极恐。当权力的价值在孩子的心中根深蒂固,那么孩子一旦走入社会,这一套钱权交易就是像呼吸一样自然而然。这样的孩子即使再优秀,也只能步了祁同伟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