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咖啡早已喝得见底,端坐在桌前的我却始终无法下笔,记忆像电影的片段叠加在眼前,不经意间泪水已沁满眼眶……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你都19岁了。19年啊,是多少个日子,我没有去算过,很多很多吧,那日子就怎么走过来了呢?
还依稀记得你小时候,几个月大时,家人抱着你,只要一唱起“脖子扭扭屁股扭扭”,你就会跟着摇摆起来。那可爱的模样总是能让抱着你的人开怀大笑,从小你就讨所有人的喜欢。
三岁时,你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变故,我知道那种痛将一辈子烙印在心底,任凭多少爱也填补不了缺失的母爱。
四岁时,你搂着我眨着天真的大眼睛叫我妈妈,眼里有一丝害羞,更多的像是祈求,而我的泪水早已模糊了眼睛。
五岁时第一次上幼儿园,你比其它的小朋友表现的乖多了。因为一切对你都是新奇的,那双黑黑的眼珠不住的四处观望。
记得第一次的家庭作业是写自己的名字,说起你的名字,还是我改过来的呢。
思恬,寓意是忆苦思甜,那时特别希望你将来回想一路的点点滴滴时想到的不是痛苦,而是回味的甘“恬”。如果你能品尝到“甜”那就说明你是真的长大了。
你写得很慢,很认真,却有模有样。
六岁时,你上一年级了。然而一个年级你上了三个学校,不是在转学就是在转学的途中,跟着奶奶到处奔波,小小年纪的你没有一丝抱怨,每到一个学校你都能很快和同学打成一片,依然那么爱笑,那么可爱。
七岁时,我从武汉到你乡下就读的学校去看你,那场景至今难忘,那还是我曾经可爱的恬儿吗?怎么成这样了……
参差不齐的短发,头顶上扎着独角辫,黝黑的脸庞,里面的上衣露出一大截,与明显小一号的外套形成鲜明的对比,脚上穿了双不同颜色的袜子,那露出的脚趾头不住的在廉价的塑料凉鞋中想缩回去。
那一幕看着太心酸,跟着我们时,虽然也是旧衣,但穿的干净整齐。而此时的你,低着头不说话,默默地呆在原地,你我之间短短数步却像似隔了十万八千里那么遥远。
我不知道你在外婆家的几个月中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你把自己给“隐藏”起来,少言寡语,冷眼默默注视着周遭的一切。
你不知道大人间为什么会这样,妈妈不要你了,爸爸也不怎么管你,跟着爷爷奶奶到处奔波,居无定所,呆在外婆家却不允许你见爸爸这边的人,这是为什么?
大人间总在争来争去,你总是默默地站在一边流泪。你一定在想那还是我的妈妈和奶奶吗?为什么我最亲的人总是要为了我而吵架?你多么想她们和和气气,可是你发现她们的见面永远是吵架……
是八岁吧,你跟着我终于安定了下来。你的适应力超强,这得感谢两年间你读了好几所学校的经历。
记得有次你躺在床上调皮的翻滚,手里的遥控器不住的换台,电视并不吸引你,你很享受很任性的在床上翻来覆去,那一刻的你应该是体会到家的温暖了吧。
九岁的那一年,奶奶和你妈妈又为了你的抚养争吵起来,你抱着棵电线杆默默流泪,我实在是受不了,左手拉着你右手拉着你奶奶,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一刻下定了决心,都不要你,我来养活你。
自那以后,慢慢的在我的劝说和行动中,多少年不成解开的结似乎在无形中缓缓的打开。不是一家人却又像一家人,其实是不是一家人又有何关系呢,只要心中有爱、有牵挂,不在一起又何妨。
然而你却不能接受,曾经用各种方式想让你妈妈回到这个家,你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过得并不幸福却还要留在这里。那时,我告诉你,大人的事你不懂,有些事是无法回去的,回不去,感情一旦变了,就回不到最初了。
你似懂非懂的看着我,好久都不说话。我连声安慰,你看,虽然爸爸妈妈不在一起,但他们还是爱你的呀,还有爷爷奶奶,亲戚朋友,还有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慢慢地你似乎放下了,不再纠结这件事。日子也变得“轻快”起来,转眼你都上初中了。
初二那年你非要回原学籍的学校去住读,不管怎么说,你都不听。你说两边的老师教的不一样,到初三再过去怕不适应。
拗不过你,又怕你有情绪,也就依了你。从此我便多了份担心,不知你在学校里怎么样,生活上还照料得了自己吗?每星期放假,能安全搭到车吗?
你还记得那条路吗?来来回回见证了多少我们的欢声笑语。因为是住校,得星期一早上上学。
天还没亮,我就得骑电动车载你去上学,天气暖和还好,数九寒天时,常常是袄子套袄子还觉得冷得刺骨。也不知道那两年怎么就那样过来了。
中考时,你没有考进理想的学校,而你当时又不在我身边,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关心的不是成绩而是你,电话那头的你一直哭泣不说话,可把我给吓坏了。
我知道你一直有些心高气傲,又聪慧懂事。你不能接受这样的成绩,自尊心极强的你不想让家人花钱送你去好一点的高中,你知道那钱来的太不容易,你甚至已经打算上这个你一直都不怎么看好的高中。
也许是你之前遭受了太多的不幸,惹得旁人也对你爱怜有加,别人那么难弄到的指标,我们竟轻而易举的得到了,怎能不感恩!
以前总盼望你快点长大,让你年迈的爷爷奶奶不再那么辛苦。现在你长大了,上高中了,我又总是想起以前……
小时候只要我在家就总是抱着你,大一点和我更亲,每晚都跟我黏在一起,让我讲故事,一个不够得三个,那时故事会被我翻了个遍,为的是用白话(方言)再讲给你听……
那时光是多么让人怀念啊!
如今,你不再缠着我讲故事了,也和我有了些距离。两个礼拜回一次家,我们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那个以前叽叽喳喳总爱跟我讲学校趣事的小女生哪去了呢?
高二分班时,念旧的你小情绪又犯了。一开始是因为换了老师,你说不适应。后来又说分班不公平,学校说前100名可以进实验班,你在100名内没有进,而别人在100名外却进了,你想不通!
我匆匆赶到学校,和你有了次深谈。你从小到大读过好几个学校不也换了好几任老师吗?怎么这会换老师就这么大的抵触呢?
你说不公平,这个世界何时公平过,你不也是揣了别人的指标进了这所高中吗?这个世界是有很多的阴暗面,就如柴静所说,这个世界就像一个俄罗斯方块,你推倒它,马上又有另一面翻上来。
我们无力改变,也改变不了,只有适应而不被这个大溶炉给烧得灰飞烟灭。
一件事情你往坏处想,只会越来越痛苦;可如果你往好处想,它就会越来越明朗。环境磨练意志,身在闹处还能保有一份清净心、上进心,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我相信你能做到,有时经历远比课本上的知识重要。
而不断变换的老师,有什么不能接受呢?多少年后你会无比怀念这个时候的。人与人之间的交流磨合是多么难得的经历啊!
可不是吗?转眼间你就对班主任刮目相看,敬佩有加;班主任也称赞你懂事是个不错的小姑娘。你们就这样“惺惺相惜”了。
高二下学期,班主任建议我找点关系送你去实验班。而你想要租房,不想在寝室住。那口气在你心中难平,你需要一个安静学习的环境,靠自己的能力进实验班。
房子租了,班主任老王(你这样称呼的)也许诺考进年级前50名亲自送你去实验班。我真的挺感恩一路来遇到的老师们,对你的帮助岂是三言两语能表达了的。
那一次你考了59名,这9名中不知隔了多少个同学,你比我清楚。记得我当时跟你说,进不进这个实验班没什么不同,关键是你的心态,你一直想进实验班是为什么?仅仅是为了读书而进班吗?
你沉默不语,终于知道自己的实力了,不再任性,不再较真,埋起头来认真学习,再也没提这件事。
不久又发生了一件事,始料未及,老王说你早恋了。我百感交集,青春时光,懵懂的爱情是很让人沉迷,万一你陷进去了怎么办?
青春是用来挥洒的但不是爱情,以后你还会有恋爱的机会,但青春这段需奋斗的时光却已不复在。
而你的回信让我甚是欣慰!
高二暑假,你要去学播音主持,为这事纠结了好久,我们都一致反对,你仍不死心。
你的那句,我把你们的意见当要求,那我就不是我了。
我知道,你再也不是那个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寻意见的小姑娘了,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并能勇敢排除万难去做,我由衷的佩服,还能说什么呢?只有支持了!
记得以前你跟我说过,我有梦你愿意陪我追吗?
我当然愿意陪着你,也会一直陪着你。
我们之间已不单纯是亲情关系,它更像是朋友,姐妹,我享受这样与你在一起的时光,也感恩岁月里有你的陪伴。
今天你就要去高考的场地了,早早的我赶到学校,在一排排长长的车队伍中搜寻你的身影……
我知道以后可能还会搜寻你的身影,也许是站台,也许是车站,也许还会是飞机场。你终会离开我,但我们心灵之间的这根线永远不会断,因为在我找到你的那一刻,呼唤你的名字时,在你的眼里我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