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妞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翻转的时候听到了烟花声。这么快就零点了,她想。她走出去,看那瞬间的极致绚烂,一声接着一声,一片连着一片,听着近,看着却远。她站在阳台上发着呆。南方的夜,即使是这清寒的冬,也不觉得刺骨的冷。她突然想起忍着苦味喝下的第一口酒,和第一个辗转难眠的夜。
祝小姐的第一口酒是易姑娘赏的。她记得她从好德拎出来的三得利和上海。他们沿着楼宇间的小径,穿过花园和草丛,来带到一块不起眼的草地,易小姐指着那几株兀自挺立的叶子,告诉她一种叫彼岸花的东西。她兴奋地绕着那几株草,咯咯地笑着,拎着三得利和上海,伴着巡着肉味而来的黑猫,坐在篮球场对面的长椅上,喝着酒,听着歌。
祝小姐歪着头,看着长发及腰的易小姐,在斜射过来的灯光下,美得那么不真实。她放着音乐抽着烟,眼睛看向别处,慢慢得,整个人都笼罩在了烟雾里,像一副心事满满的画。易小姐是祝小姐的新世界,她敬她,爱她,有时候,心疼她。而在这个虚晃的夜里,祝小姐听着对面楼顶吃烧烤的少年,在烟花声中呼喊着新年快乐,想她。
祝小姐的第一次失眠来得毫无缘由且猝不及防。她只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得,像个多愁多思的甜妞儿,她不喜欢那样。她记得那是个雨夜,没有什么心事,也没有什么心思,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就是睡不着了。她突然发现,以前总不明白失眠,把失眠约等于心事郁结,如今看来倒并非如此,失眠更像是青春期逐渐出现的第二性征,到了某个时间,它就自然而然地出现了,跟生理现象一样样儿的。她告诉晴宝儿,看着她一串串劝慰的话发过来,只嗯嗯地回应着,睁着眼睛,望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雨夜。祝小姐好像就那样听着雨声静静地坐了一夜,然后起了个大早;微雨时节,不散步,多可惜啊。
祝小姐在新的一年里静默着,有点想家,有点犯傻。时间是风,记忆是沙,风沙起,可别迷了眼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