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朱老师

您好！

今天，2020年5月10日，是母亲节。

我，正忙于自己的路演宣传活动，没有陪您一起。您，正忙于和儿科同事聚餐，也没有和我多说什么。

  于是我二十岁的第一个母亲节，就这么平淡无奇地度过了。我并不忧伤，反而暗自欣慰，因为这就是我们母女之间的正常相处模式。

  我们白天各自为自己的生活奔波劳碌，奋斗学习，夜间相互交流总结，谈论所获;我们彼此有充足的私人空间,并不苛求对方成为彼此内心的蛔虫；我们思维差距颇大，巨壑难填，总是因为各种观点不一，争得面红耳赤，可是最终双方淡淡的笑靥好似夏日的凉风，吹散了全身恼意。

    我和您之间的小故事颇多，就说几个最近发生的，却让我我始终难以忘却的吧。

推拿

  我由于长期久坐，患有腰肌劳损。您，执意要带我去做个推拿。可是我觉得并没有这个花钱的必要。直到那天，我自己疼的无法忍受的时候，终于妥协了。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带好口罩，准备出门。你说，等会，必须得带点东西。好吧，我无奈地回答，因为我知道和您出门之前，必须经历一番长久的磨叽。

  到店，见到推拿老师，站定。刚想脱鞋，您就拿出了一个红色塑料袋，里面是您自带的一次性床单还有枕套，铺好，平躺，开始推拿。

  中间您有事出去了半个小时，于是推拿老师和我聊起了她的婚姻。她很后悔，二十岁就早早结了婚，丈夫是个孤儿，没有婆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自己来担着。她忠告我：“小姑娘，你要擦亮眼睛，先过好自己的人生，再谈恋爱，不着急的。”其实我本人也是这个意思，这番话并没有在我的心里翻卷起任何波澜。

  可是推拿老师思顿了一下，笑着和我说：“你的妈妈肯定会把你的婚礼弄得好好的，你尽管放心就好了，你看你这次出来推拿，你妈妈还自备床单，这么注重细节！”

  我咽了一口口水，并没有搭话。我的耳朵根子胀胀的，眼珠子提溜地转，脑子里突然一下浮现出您帮我铺上蓝色一次性床单的整套利索动作。我怎么就没有想过每一次你为我做的这些小细节都是你对我最特殊的小小礼遇呢？

  您是医生有这样子的职业习惯，加上又是疫情期间，我早有心理准备或者说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推拿老师，格外关注，因为她没怎么见过这样子的妈妈，把女儿没有想到的事情全部都想好了。

  之后一段时间我在思考，在回忆你对我做的点点滴滴。您帮我预订了防止患上乳腺癌的珍贵疫苗；您每次都帮我查询、预定我的面诊医生，并且全程陪伴我的问诊；在医生对我的问诊当中，您对我的病情相关情况滔滔不绝，而我好像选择性失忆，什么也想不起来；您出门总是会自备纱布，在公共场合会用纱布先帮我把接触区域擦拭干净；每次回到家，您都会顺手把我的手机用酒精消毒。别人可能会说疫情期间谨慎点好，可我想说，这是您平时的常态，和疫情没有任何关系。

  我会嫌弃您的生活方式太过繁琐，我总是说道您的人生没有乐趣，全部都被这些条条框框，职业习惯给束缚着了。可是您不愿意责怪我太不懂事，还是像之前一样把我的方方面面考虑周到。所以我说我虐我妈千百遍，我妈待我如初恋。

  是啊，上帝不能无所不在，所以他们创造了妈妈。妈妈这个词如此动人，只是叫一叫，也会让人喉间哽咽。

  这是我想到的最近和您的第一个故事。

生日礼物

  您，对我有着极强的控制欲。您对我担心得太多，总想着无时无刻不陪伴在我的身边，一天到晚夺命连环Call只为了问清楚我在哪里？甚至你会神不知鬼不觉得跟在我的身后，观察我的一举一动。

  我，很反感。多次和您提起这样的担心是多余的。多次劝阻您不要总是跟在我的身后。可是您不太愿意放弃这样一个自认为的好习惯。所以，2020年的生日，我只想单独和朋友们聚一聚聊聊天，不想在受到您的监视，所以并没有把您叫上，也再三叮嘱不要给我送任何礼物，不要白白辛苦地跑一趟。

  您，答应了和我的约定。

  果然，不出所料，您毁约了。您还是一如既往地找到了我们所在的位置，然后给我送了一大束手捧花，捧花的里面插着一个老凤祥的红色项链盒，还有一张贺卡，我没有当您的面阅读贺卡，因为我知道我们两个都不是煽情的人，我们都是铁血男儿心，又刚又直的人设。

  您知道我当时进退两难的处境，也就没有强行把我带走，自己先回家了，我面露尴尬地把您送走之后，偷偷打开了那张贺卡。

  上面只有一行字，却让我无法挪动眼神。

  “睿，愿你一切都好。来自想和你成为朋友的妈妈”

  想和我成为朋友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我们的微信聊天记录宛如政府高层的严肃会议。您不爱开玩笑，也不喜欢嬉皮笑脸。我喜欢打打闹闹，折腾不休。您总是给我发微信推文，标题都很触目惊心。

  比如：痛心！开学没几天已经有多名学生跳楼；今天传来坏消息，钟南山万万没想到的是…；一旦核战争爆发，普通人怎样做才能保命？；水果吃错也有致白血病的风险！；新型毒品悄悄瞄准00后。

  所以，我和您永远不可能做到像姐妹那样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相处模式。您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像我们现在这样理性相处不也是蛮好的嘛，是吧，朱老师？

  今天是母亲节，我送您的香水还在运送的路上。我刚刚把活动忙完，就回来匆匆忙忙地写下这封信，送给您。您和同事聚餐喝得烂醉，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给您写信的时间是仓促的，可是信中的内容并不仓促。

  我不愿意假心假意，也不愿意徒有其表，我想母亲节存在的意义也许就是妈妈能收到女儿这样子的一封信。告诉妈妈们，其实我们都知道你们的脾性，知道你们的处境，知道你们的不易，也许我们不说，但是我们一直都在您们身边。

  每一个妈妈，曾经都还是一个孩子啊，她们贸贸然就被推上了妈妈的队列，一直都在学习当中呢。我们要做的，就是帮助她们一起成长，妈妈是我们的守护神，妈妈的妈妈也一直是她们的守护神啊！

祝好

                                                          曹小睿

                                                    2020.5.10

微信公众号：曹小睿

专注分享在上海的大学生活和花花草草的小科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