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瓣叶子
作者:张维
一个下午我都坐在湖边喝茶
一个下午我和二棵香樟三棵柳树
一棵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在一起
这棵植物有九瓣叶子
我以前没有见过它
我盯着看了许久
一颗同时存在于大地
但我不认识的植物
其实我认识不认识它
它都在那儿
它摇晃了一下
接着我感到风经过了我的脸颊
接着我看见柳枝摇曳
湖水泛起涟漪
远山上的塔在云层里也晃了一下
接着整个宇宙运动起来
暮晚时分
风远了或者散了
我也匆匆赶回家中
它们还在那里
二颗香樟三棵柳树和
一棵刚见识但叫不上名字的植物
然而
这样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
因为认识了九瓣叶子的你
我们战胜了创世的虚无
并获得宇宙经久不息的掌声
诗人张维,长相粗犷而内心细腻,现在常熟虞山主持美术馆,还操持每年的三月三诗会。他的这首诗就像打坐冥想,不期然间发现了人与万物共生的秘密。
九瓣叶子的植物到底是什么,已经并不重要,注意到它的存在才是关键。生命中许多这样的时刻,我们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可是突然间发现我们并非孤单单存活于世,还有香樟柳树以及不知名的植物,让我们讶异于它们的存在。就像我在江南,每年春天都会不经意间目击白玉兰大朵大朵一夜间开满了枝头,然后转瞬坠落在地,那是一种赞和叹兼而有之的姿态。
有人说,幸福的标准之一首先是要知道你身边至少十种植物。唯有如此,我们才能知道自己在天地中的定位。由是,才能理解诗人所写“这样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因为认识了九瓣叶子的你/我们战胜了创世的虚无/并获得宇宙经久不息的掌声”。
音乐人经怀翔先生特意选了这首诗来读,是因为他有一个心愿:他和同学们唱了一首班歌《心中的小岛》献给当年的班主任,以此作为毕业二十一年的纪念。的确,老师通常被称作园丁,而孩子们都是各式各样的植物。与万物共生,是教育的真正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