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时,兄长便来到玄都阁,催促我第一日复学,别又迟了。
我匆匆用了些早餐,便同兄长往院外走去。此时的举墨,已经同哥哥的伴读长吉,候在了院门口。举墨换上了嬷嬷送来的水蓝色长袍,看着有了几分书生气。
哥哥一向勤勉,被我耽搁了些时辰,有些着急,一下马车便向经馆奔去,我则携着举墨慢悠悠往蒙馆走着。
“我最不喜欢的便是王姝雅,她是王尚书的女儿,每次六哥哥来学堂,她必扮作一只花蝴蝶往前凑。”
“我最喜欢的是冯清越,冯将军的女儿,她顶不喜欢的就是王姝雅。”
说话间就到了蒙馆门口,我大剌剌地推门而入,举墨跟在后边。
好不容易熬到下学,夫子宣布散了罢,我瘫坐在凳子上,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动也不愿再动了。举墨忽地有了眼力见,冲我拍了拍肩膀,我便麻溜的爬到他背上,趴在他肩头,睡了过去。
等我醒转过来,已是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举墨呢,怎的今日不同我们一起?”
“举墨上校场练功去了。”南音答道。这呆子倒是没忘了父亲的吩咐。
用过晚膳,我命南初将举墨寻来耍拳给我们看,小憨货领命又一蹦一跳地逮举墨去了。
嬷嬷来点灯的时候,我们主仆四人已经玩起了猜词的游戏。游戏是将谜底写在纸条上抽签,两人一队,一人负责演,另一人负责猜,猜对多的为胜,输的那队则要捏着鼻子原地转上十个圈,再将抽到的纸条贴于脸上。
游戏不难,难的是谁也不愿与南初一队。这小憨货演的时候极尽夸张,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但谁也猜不到她在演啥;猜的时候却抓耳挠腮,谁的她也猜不到。
这会子,举墨与她一队,纸条已经贴到了胳膊上。不善言辞的举墨咬着一口小白牙,半天憋出了四字:真真憨货。我与南音笑得滚在了地上。
游戏的抽签从最初的抽词语,变成了抽南初,谁抽到“南”之一字,便一脸呜呼哀哉。满面纸条的南初还一脸委屈,作势要咬南音与举墨,举墨灵活,跑了开去,南音柔弱,被掐着了好几次,眼泪汪汪地要我主持公道。
直到嬷嬷来催促了几次该歇息了,明日还要上学堂去,我们几个才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约好明日举墨从校场回来,再一决高下。南初叉着腰嚷道:待我明日卷土重来。我们三人,六目相视,呆了片刻,便又重笑得滚到了地上去。
日子就在这样的无忧无虑中一日一日的过去,少年们的情谊也就这样种了下来。
但今日不同,下了学,我甚至忘了爬到举墨背上,便一溜小跑地上了马车,我要快些回府温习一下功课,再好好地挑一挑明日的衣服。明日便是十五,每月的十五,朱老夫子会来学堂开课三日,那三日六哥哥便会来学堂旁听。
和南初混的久了,举墨走路也开始蹦蹦跳跳起来。从校场蹦着回来举墨,看到一院子用鲜花熏着的新衣和正在温书的我,惊地止在了原地。
“你回来的正好,”南初叫道,“快来帮小姐一道挑选明日要穿的衣服。”
“明日咋了?”举墨望着我问道。
“明日六哥哥要来学堂,我得穿上最好看的衣服,六哥哥才会喜欢呢。”
“嗯。”
“举墨,你来帮我温书吧,明日夫子的抽查,我不能在六哥哥面前丢脸。”
最近的功课,都是举墨在当枪手,我有些担忧。
“举墨,六哥哥会喜欢我吗?”
“会的,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小姐,你喜欢他?”举墨支支吾吾地问道。
“那是自然,母亲说我长大便会嫁给六哥哥,我自然是喜欢他的。”
一夜无语,我在期待中盼着明日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