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手术室,看见三个人影(其实是四个,摘了四五百度眼镜的我看不清),一进门R主任就对我说“哎呀,真的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我也等了很久 ,前面那个手术太慢了”我一时不知道回答什么,就含含糊糊说了句 “是啊 好久”,然后R主任让我爬上手术台,按要求趴好。这个时候有个男助理医生对我说“接下来我给你消毒,碘酒有点凉哦”。男助理医师的声音好温和,是个帅哥,我好羞耻,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手术…感觉男助理医生消毒了半天,接下来和R主任一起给我盖上手术专用的那种无菌毯,就暴露菊花那一小块地方。稍微不那么羞耻了一点,手术开始。
R主任开始给我打麻醉针了,主任温和地对我说“打麻针蛮痛的,你想喊就喊出来,但是千万不要动,你觉得痛的时候就深呼吸,我开始了”。第一针扎下来的时候觉得这是我体会过得最痛的痛了,动也不敢动,强忍着。听见有人提醒我深呼吸,我就拼命在那深呼吸,“嗞儿嗞儿”的把气通过咬紧的牙关往里吸。
具体手术过程不赘述,我也看不见,就趴在那儿任人切割。全程大约40分钟,好在护士和医生都非常的温和亲切,不时和我说说话缓解我的紧张,快结束的时候,护士小姐姐还特意过来很温暖地和我说“快结束了哦”,当时内心别提多开心。期间之前来病房和我谈话的X医生还来手术室看了我一下,拍拍我的肩膀问我感觉怎么样,说“看吧,告诉你不用害怕的”。主刀的主任医生还夸了我说“小姑娘挺不错的啊,都忍下来了,厉害厉害”。
手术结束了,医生让我自己穿好裤子,爬到另一张病床上,再由护工大伯把我送回病房。躺在床上被护工大伯推出手术室的过程中,我看见头顶的灯在一盏盏的倒退,和电视剧里一模一样,忽然有种自我英雄感,我是战胜手术的英雄。手术门一推开,我就看见左右两个人头才门口探着脑袋看我,我知道其中一个一定是L先生,当时心里笑了,脸上却面无表情。L先生是左边那个脑袋,L先生问我感觉怎么样啊,我好像说了个“还好”,推着我的护工大伯响亮地帮我回答“很好,手术很成功”。我听见L先生应了一声,一直跟着床走,看着我。护工大伯对他说“不用跟着了,你先去病房里把她的鞋子准备好”,然后我就看见L先生飞也一般地朝病房跑去了。
手术室离病房不远,一会儿就推到了,我看见L先生守在病房门口,拿着我的小拖鞋。护工大伯让我自己下床,我慢慢坐起身,L先生赶紧过来搀扶我。但是L先生不知道怎么扶我才不会影响伤口,所以很小心也不敢瞎使劲。护工大伯有点不耐烦了,说“动作快点”。
在L先生的搀扶下我慢慢挪到床边,L先生帮我掀开被子,拿走被子下的包装袋。我看见被子下面有L先生在我手术时刚为我买回来的热牛奶和热米浆,L先生生怕放在外面冷了,把东西藏在被子里保温。当时我的心好暖,但我什么也没说,虚虚的躺下了。这个时候护士进来了,为我量血压,并叮嘱我术后饮食,说最好不要喝牛奶,容易胀气,最好喝点果汁和米浆。
L先生说“那我再去买果汁啊,眼镜和手机给你放枕头边,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我当时晕乎乎的,点点头。过了没几分钟,我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就知道L先生回来了。住院不过半天,我已经熟悉了L先生的脚步声(L先生那天因为忙着陪我,中午在医院边上的一家小面馆吃坏了肚子,多上了两趟卫生间)。L先生的脚步声不响,但很急促,往往一听到不超过4声就能看见L先生了。我看见L先生买了两瓶果汁,急匆匆地回到病房,呼吸很快,一听就是快步大走或跑回来的。L先生一到就俯身轻轻地问我“怎么样,感觉很虚啊?”我说“恩”,L先生先给我喝了杯热米汤,然后让我闭上眼睛休息休息,说盐水他帮我看着,好了就去叫护士。我看了一眼时间,7:40。然后闭目养神,感受着伤口,等待麻药劲的消失。
大概快十点的时候,护士过来给了我两粒止疼药和我说痛了就吃。当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好像没多久就过去两个小时了,看来虽然是局麻,还是有全身影响的。这个时候隔壁那床拆骨内固定的大姐已经出院了,我对L先生说,你晚上可以在人家病床上躺着休息,L先生说不要,他得挨着我。
病房里有两张沙发床,合上是沙发,展开是床,专门用来家属陪床的。我睡在临门口的床位,L先生的陪床只能挨着门,只要有人进来就会把他吵醒,L先生说没关系。熄灯了,L先生躺在沙发床上问我“我这样躺着,你能打到我吗?”我说可以,L先生让我晚上有什么事马上打他起来。
半夜我肚子饿了,叫起来L先生一次,他喂我喝果汁,借着走廊外的灯光,夜太深了,我们也不好意思开灯。我说好饿啊,L先生说那喝果汁吧,L还很可爱地问我“一个芒果味,一个荔枝味,你想喝什么口味的”,我说芒果吧。L先说里面有果肉纤维,问我会不会太厚了,他真的是一个很仔细的人。后来我又因为上厕所叫起来L先生一次,因为手臂有滞留针头,不能自如弯曲,而且手术后上厕所怕伤口疼,需要人搀扶。
整晚我们都没睡好,因为病房太吵了,同房间的小姐姐的妈妈打呼噜震天响,外面其他病房的患者呕吐呻吟声此起彼伏,听着瘆得慌。
第二天六点护士小姐姐就上班了,开始挨个给我们量血压,测体温。看我一切正常后给我拔掉了留置针管,手臂终于恢复自如活动。八点主刀R医生带着昨天的助手医生和X医生来消毒换药,这次换药又是一次对我疼痛感的刷新,碘酒消毒伤口的时候疼的直咬手臂,不到一分钟的消毒,手臂的牙印深深两排,齐刷刷。消毒完我疼的不敢动,原位蜷缩了十几分钟才缓过劲来。L先生在边上逗我,试图减轻我的疼痛,也没什么用。
大概上午十点的时候就被通知出院了,医生给我开了一个大号超市塑料袋药量的药,口服的、外用的,二十多盒,一应俱全。我在L先生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出院了。
出院那天是11月20号星期二。
出院那天太阳很好,大晴天,L先生背着来时他那个大大的nike双肩包,挎着我的Tyakasha小斜挎包,右手领着一大塑料袋的药,右胳膊夹着我的镂空坐垫神器,左手牵着我慢慢往外走,准备打车回家。我想那天如果有人用相机拍下我们的背影,应该挺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