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女”与“医妓”——大明帝宫中的半岛美女

元朝末年,走投无路的凤阳和尚朱元璋加入了郭子兴的红巾军,投入波澜壮阔的反元起义大潮。红巾军一路摧枯拉朽,摧毁了腐朽暴虐的蒙元统治。朱元璋也在战争中,一步步成长为起义军的抗元领袖和统帅。

在元朝的鏖战中,红巾军先后俘获了不少元朝宗室,朱元璋从被俘的元宗室家眷中,惊讶地发现了一个此前从不知晓的规律,就是这些宗室大多有一些肤白貌美、能歌善舞、多才多艺的姬妾,而这些姬妾,绝大多数都是高丽美女。出现这种情况其实一点都不奇怪。大元帝国征服朝鲜半岛后,高丽就成了元朝的附属国和“征东行省”。自古以来,朝鲜半岛盛产美女。于是,大批的高丽美女就被进贡给了“宗主国”蒙元的宫廷,而且当时高丽社会等级森严,下层民众尤其是下层女子很难有出头机会,所以有不少高丽美女也愿意来中国闯闯,以觅出头之机。

据当时的史书记载:“高丽女婉媚,善事人,至则多夺宠,自至正以来,宫中给事使令,大半为高丽女。”其实,何止元朝,即便到了当代,来自朝鲜半岛的不少美女也同样飘流四海,艳名在外。据旅居加拿大的华侨雪石先生说,在今日美国和加拿大,当地的桑拿按摩院中,来自半岛的韩国小姐依然人数众多,她们因为容貌姣好,收费低廉,而又服务周到,在北美相关市场上,“囗碑”极好,非常“抢手”,极受欢迎。至于元末明初之际,那些漂泊在中原的高丽美女,留给未来的“大明天子”朱元璋的“第一印象”,会不会也是如此,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公元1387年,已推翻元朝建立“大明王朝”的朱元璋,派出自己的干儿子、大将军蓝玉统率大军远征辽东,以期统一全国。1392年,蓝玉率领的明军一路攻城掠地,推进到了大东北的“中心”铁岭。

彼时的铁岭正处于大明与高丽的交界,此时在高丽当政的国王叫辛隅,他“只知有元不知有明”,竟派出手下的得力大将李成桂,让他率军主动出击去讨伐明朝大军。

辛隅不知天高地厚,李成桂却深知明朝实力之强大,绝不肯以卵击石,何况他也早就对辛隅有了不臣之心,于是,李成桂在奉旨出征之时,突然发动“威化岛回军”,反戈一击,击杀高丽国王辛隅,1392年7月,李成桂被拥戴即位,半岛三千里锦绣江山易主。

李成桂夺位之初,内部立足未稳,生怕朱元璋趁机攻打高丽,于是派出使臣上书明朝求和称臣,并请大明皇帝为自己所拟的新国名“朝鲜”与“和宁”二选一,做一最终“圣断”。

见到李成桂的使臣,朱元璋龙颜大悦,立即罢兵,并在深思之后,回书称:“东夷之号,惟朝鲜之称美,且其来远,可以本其名而祖之”,赐国号为“朝鲜”。1393年2月,李成桂奉明太祖圣旨“除高丽国名,遂用朝鲜之号”,从此,高丽王朝宣告灭亡,朝鲜李氏王朝正式建政。此后,大明与朝鲜两国再无战事,朱元璋更是将朝鲜列为“不征之国”。

此后,李氏朝鲜每年都会向明朝进贡,除人参珍宝等“土特产”之外,还奉上了许多肤白貌美的朝鲜美女充实大明皇帝的后宫。

前面说过,朱元璋在反元战争中,一早就注意到了元宫中高丽美女的佳妙,所以,明太祖此时也顺理成章纳了一个朝鲜贡女为妃。朱元璋的这个朝鲜妃子被封为“硕妃”,历史上这个“硕妃”非同一般,据说她就是朱元璋的小儿子明成祖朱棣的生母。

历史研究表明,明成祖朱棣的生母并不是马皇后,而是另有其人,这既是朱元璋宁可选择无能的朱允炆,也不肯传位给精明强干的朱棣的主因,更是朱棣在发动“靖难之变”夺位后,大肆修改与自己出身有关的皇家档案的根本原因。而据历史学家吴晗的考证,明成祖朱棣的生母就是进献给朱元璋的朝鲜贡女,也就是他的唯一的朝鲜妃子。对于这种说法,注重历史的韩国人民应该很喜欢。

永乐元年(公元1403年),朱棣发动“靖难之变”上台称帝,朝鲜太宗李芳远亲自到南京来朝见大明永乐皇帝,以增进两国之间的了解和友谊。或许有生母是朝鲜人的缘故,明成祖朱棣对来访的朝鲜太宗十分亲切友好,两人迅速达成两国从此“结亲”的共识,基于这一共识,此后朱棣曾先后三次派使者赴朝鲜选妃。

第一次朝鲜选妃是在永乐六年(1408年),明成祖朱棣派出内史黄俨等到达朝鲜京都汉阳,开展选妃工作,共选出权氏、韩氏等五名女子,朱棣将这五名朝鲜美女皆纳入自己的后宫,五人中的权氏肤白貌美,多才多艺,善解音律,善于吹奏玉箫,尤其得到朱棣的宠爱,被封为“贤妃”。此后,朱棣又先后两次从朝鲜选妃,彻底迷上了高丽美人。

永乐之后,到了明宣宗时期,1426年3月,宣德皇帝在即位的第二年,就又派出内官昌盛等人出使朝鲜选妃,此次选妃,共从朝鲜选出八位美女,于次年11月返京。

在这八名入选的朝鲜美人中,后来被册封为妃的韩氏尤为突出,韩妃是永乐时入宫的韩丽妃的妹妹,史称“小韩”,闺名“桂兰”,韩桂兰从此一直在明朝帝宫中生活,经历了宣德、正统、景泰、成化四朝,共届57个春秋,直到成了“韩太妃”。韩桂兰因抚养英宗之子成化帝朱见深,深受成化帝感戴和尊敬,更被成化帝的妃嫔们尊称“女师”和“老老”。成化十九年(1438年)5月18日,年高德邵的韩太妃最终病逝于北京紫禁城帝宫中,享年74岁……

有明一代,漂洋过海来到中国的朝鲜半岛美女,除了贡女,还有另一类,就是朝鲜“女医”,又称“医妓”。

古代朝鲜半岛是一个农耕社会,又深受中国儒家思想影响,等级森严,女人地位低下,而且男女授受不亲。彼时朝鲜有一项特殊规定,女子不能见丈夫以外的男人,更不可与其他男人肌肤相接。但当时朝鲜半岛所有医生都是男人,导致女人生了病没法看郎中,只能自己硬扛,连王公贵族女子和皇宫内眷也不例外。

公元1406年,在一位公主因病不治身亡之后,朝鲜太宗李芳远终于接纳了“检校汉城尹知济生院”许行衙的建议,选择“颖悟童女”若干,让她们从小入宫,跟从御医学习脉理、针炙等医术,待她们长大成人学成之后,便成为“女医”,专门负责给宫廷内外的女子看病。

从此,“女医”作为一种职业,便在古代朝鲜延续了下来,这当然是一个崇高的职业,一件善举。不过需要指出的是,当时的医女大多数是从各地官婢中选出来的,属于贱民阶层,所以,即使她们自身能力再强,因为森严的等级制度,也依然不会受到真正的尊重。

公元1409年,燕山君即帝位,成为李氏朝鲜第十代君主。燕山君曾下令荡平京畿三十里做围场,将寺庙改成妓院,把书院改成酒馆,还和“妖妃”张绿水(朝鲜历史上的“苏妲己”)在酒宴上当众淫乐,被称为“朝鲜的商纣王”、“半岛历史上空前绝后的暴君”。

公元1501年的一天,燕山君庆祝自己的大寿,在宫中宴请百官,他突发奇想,下旨传召70位女医和舞女一道表演歌舞。生日晚宴结束之后,兴趣盎然的燕山君又从这70位女医中精挑细选了50名美貌者,传唤至御前侍奉。

经此一夜,食髓知味的燕山君颁下圣旨,规定宫廷中的女医在习医的同时必须兼习唱歌和舞蹈,并封这些多才多艺的女医为“医妓”,这些“医妓”平时衣着暴露,打扮与舞女也没什么区别,平时的本职工作除了给皇宫中的女病人看病,另一项就是待奉各种皇宫酒宴场合与陪皇上侍寝。彼时,“女医”人数众多,燕山君就算广施雨露恩泽,有时龙体也忙不过来,后来他为表示对属下王公大臣的荣宠,一时兴起之下,还会把一些“女医”作为“圣恩”赏赐给手下的大臣。

因为“燕山君”的“皇恩浩荡”,朝鲜“女医”的芳名当时就传遍了东亚。燕山君对手下的大臣都如此大方,对来自“天朝上国”的大明使臣更不可能小气,每每安排“女医”作陪。一来二去,连大明王朝皇上也知道了李氏朝鲜还有这等美事,便时不时向朝鲜宫廷“索求”“女医”,而这些美貌的朝鲜“女医”被送到中国后,大明皇帝或用她们充实后宫,或用她们封赏大臣,不一而足。关于此事,《明史》中有记载,言之凿凿:“关西医女者,京中房妓也,若从事少者,皆索之”……

至朝鲜正祖朝时,文人刘德懋所撰《青庄馆全书》中,亦有一首《医女》,描绘了当时半岛医女的实际生活,诗云:“天桃高髻木鱼鬓,紫的回装草绿衣。向应壁藏新买宅,谁家今夜夜游归。”……

已故旅美华人作家萧逸喜欢创作以明朝为背景的武侠小说,《饮马流花河》是他的后期代表作之一。在《饮马流花河》中,萧逸写道,有皇室血统的男主、大侠君无忌夜探大明皇宫,发现朝鲜又向朱棣皇帝进献了一对肤白貌美、多才多艺的美少女,朱棣龙颜大悦,兴冲冲享用了这对高丽姐妹花,因为年纪大了,身体却有点吃不消了,身为晚辈的君无忌好言相劝,请圣上不忘年纪注意龙体……

不得不说,《饮马流花河》的这处细节描写是非常符合明朝的历史真实的,萧逸生前自言喜欢研究明史,看来萧先生所言不虚,他是真的对明史有研究,而不只是天马行空的幻想。

截取冬之夜半强,春风被里展幡仓——黄真伊
朝鲜王朝太祖李成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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