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巷那家酒吧名为“角巷里”。山下君人和他的酒吧名字一样,简单,仅仅喜欢缘分二字。我跟他结识于茶,这大概也是一种缘分。
“贵酒吧还售卖中国茶?”我第一次听说。
“嗯。去过一次中国,喜欢这个东西,有中国传统的味道。”山下君突然问道:“你也是中国来的吧,跟茶一个味道。”
“是。”我点头,算是回答了前半句,却不知道自己和茶的相似之处在哪里。
“那可喜欢茶?”
“喜欢,但不爱。”
“谁问你爱不爱啦?真是个怪人。”他笑起来竟给人一种慈祥的感觉,虽然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喜欢喝茶的人已经不多了,年轻人里就更少了。”
“我大概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年轻。”我回以同样真诚的微笑。
我到“角巷里”的时候,千子已经在等我了。
酒吧里放着不太招摇的歌,至于什么时代的记不清了。
“和以前一样?”山下君没得到我肯定的回答,便已开始沏茶。
“嗯。”虽然没有什么意义,我还是回了一句。
“来酒吧不喝酒?”
“去洗手间也不一定要上厕所吧。何况既然有这东西,为什么不试试。”
“这倒是。”她举起面前的高脚杯,盯着里面猩红色的液体,右手顺便伴着音乐的节奏晃了起来。
“近来可好?”我想起北森的话。
“还不错。只是,晨七可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这,大概北森比我更清楚。”
“不提别人。”她佯怒。
那只被解剖的蛙突然蹦进脑海里。“解剖了只蛙。”
“你?”
“不是,是教授。”
她没有接话。
我接过山下君递上的茶。水汽弥漫,她的脸模糊起来。
“叫人伤心。”
“既然难受,又何必喜欢?”
“我若是知道,就不会来问你了。”她一口气喝光了全部的酒:“明白了。走吧。”
夏天的晚上,外面风却依旧很凉。我把外套递给她。
“不必了。”
“着凉了就是我的过错了。”我知道她难过。
她低声说了句谢谢,接过外套,抬头看我,似乎还有未说完的话,却又什么都不肯说。转过街角,她轻闪出了我的视线,像个黑色的影子。
我记起剩下的茶——大概还温着——便又回到“角巷里”。
解剖课上的那个女孩子坐在千子的位置上。
“拒绝了?”她问。
“什么?”
“那个姑娘是个聪明人,没有把事情搞得很尴尬。”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有看我。
“没有接受,会不会不太好?”
“你怎么觉得我不清楚,反正她是要难受的。”像是没有回答。
“你,在等我?”她出现的突然。
“可能是吧,生来就是要等人的,结果什么的不太重要。”
“看来我不太合你的心意喽?”
“重要吗?对你感兴趣罢了。”她起身,放在桌子上一张纸条。“先走啦。”
纸条上写着“九叶”二字,那大概是她的名字。
茶凉了。山下君忙着,顾不上我。
千子挑的位置,连灯光都照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