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挖空心思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屋子，办公室里安静得只有偶尔敲击落键盘的声音。徐春红悄悄从茶色的玻璃里看了眼自己的影子。年轻就是最好的资本，一个月时间不到，她又恢复了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飞的样子。一阵刺耳的手机的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王琳意外打电话来询问她的身体有没有恢复。
“好了啊。”徐春红心思敏感，王琳的关心对在她听来像是一种无形压力，已经愈合的伤口在不经意间又被无情地撕开了。
“那你今天到我家来吃饭吧，林飞的爸妈前段时间来这里了，带了很多红枣，枸杞给我，你拿点回去。”大条的王琳没有察觉不到徐春红不愿她的过往被人提起的小心思。
“我……我不去了，晚上……我……”徐春红变得吞吞吐吐，伊科还在自己的办公室，现在她也不缺那点红枣枸杞之类的东西。其实她一直不太明白，每次伊科来公司，从来都是呆在她的办公室或者有时用会议室。徐春红曾提议给他弄一间办公室或是把自己的办公室给他，他都说不用。时间久了，徐春红便也习惯了，再说伊科坐在自己对面，给她的理由是想跟她多呆一会儿，徐春红自然把这理解成爱情。
“你今天不方便啊，那要不明天或者后天也行。我弄了点药，或者我给你送过来？”王琳在电话那头坚持着她自己的意见。
“我……那我等会儿过来一下。”听说王琳要来，徐春红连忙改了口。眼睛朝伊科看去，伊科也正抬头看着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朝她点头。
手机那端王琳的声音不轻，两人又坐在面对面，徐春红估计他应该听到王琳的电话了。挂了电话徐春红先开口：“我晚上去一下同学那里。”
“好们。去吧，你先走，我把报告对完再走，是上次我见过那个吗？”伊科顺势点了点头。
“嗯，是的。”徐春红一愣，伊科的爽快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噢，对了你顺便问问她们什么时候有空，我请她们吃个饭。”伊科尽量装作不经意地一提。许志高要求摸一摸徐春红朋友的底，他应承了下来，但还一直没时间顾上。
“啊？你真要见他们啊？”尽管伊科曾经提过一次，徐春红还是免不了惊讶，她以为那只是伊科随口说说的。
“是啊，说过的总要兑现。这段时间太忙了，不过无论多忙，对你说得话，我都记得的。你不想我见见你朋友？不会是觉得我带不出去吧？”伊科半开玩笑还伸手轻轻捏了捏徐春红的脸，脸上笑得很真诚。
“不是，不是，我晚上跟他们说。”徐春红连忙摇了摇头辩解。
“把你朋友都约来，总共有多少人？我来安排地方。”伊科转到了自己关注的重点。
“就两个同学有点联系，还有她们的男朋友，琳琳的男朋友比我们高一届，也是我们学校计算机系的……”徐春红想也没想就主动交待了自己的朋友圈。
简陋的出租房里不断有嘻嘻哈哈的笑声传来，王琳烧菜，林飞和张捷在打下手，陈墨挽着袖子，倚在门口不好意思地笑着。
“陈墨，你是不是太幸福了？洗个菜能洗成这样？”王琳看着盆里被搓得差不多快搓烂得青菜笑弯了腰。
“不好意思，真不会。”陈墨尴尬地笑了笑。他从来没有烧过饭，厨房从来都是张捷搞定一切或者两人干脆医院食堂里解决。
“捷，你太宠着他了吧。”
“呵呵，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嘛。”张捷聪明，自然知道在外人面前给陈墨留足了面子。
“现在知道我好了吧，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二十四孝男友。”林飞把鱼洗干净递到王琳手里插进话来。
“好，你最能干了，全天下就你最好。”王琳笑了。
“你们两个打情骂俏就不能稍微避着点，这还有两大活人呢。”张捷在一边笑了。
“看不惯，走你。”王琳和林飞异口同声。
“好，赶我走，那你们以后可别来找我们奥。”张捷别有用心加了句。
“再见，不送。对了，你们等会儿别提这事奥，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王琳抬起左手挥了挥，她听明白了张捷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她把药拿来时，说的第一句就是“给钱，五百块，这可全是补药”。这个钱自然不能让陈墨垫，王琳也没有打算问徐春红要，她想着自己悄悄掏钱给张捷。
“别提什么啊？”徐春红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屋子里的欢笑声嘎然而止。
“没什么，这两个人烧个菜都要互相夸奖，我受不了。”张捷的反应很快，跑出厨房的同时还拉走了靠在门边的陈墨。
“手怎么这么冰？”陈墨用他自己的手掌把张捷两只手都捂住了。对着纤细修长又冻得通红的双手，他的脑海里又记起了初次相遇的那一幕。费城差不多零下五度，苏菲却只穿了件薄外套。他抓过她的手帮她捂着，苏菲的脸红了，躲开了自己的目光，但他还是在她低头的一瞬间在她的眼里看到了那股引得人想犯罪的娇羞。
“水冷，跟冰一样。”张捷朝陈墨身上靠了靠。
“我给你捂捂。”陈墨回过神来，反把张捷的手捂在自己的掌心，努力把脑海中苏菲的影子抹去。
两人温情的这幕一滴不漏落入徐春红的眼中，突然觉得心底有股淡淡的酸意涌上来，陈墨眼里充满了宠爱和柔情，伊科从来不会这么对她。当然那个房子有着南方少有的地热，即使冬天，里面也是温暖如春。一直到王琳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笑戏：“刚说完我就在这演真人秀啊，吃饭啦。”陈墨才笑着松开了手。
饭后在沙发上，王琳把装好一些土特产连同张捷拿来的药拿给徐春红。见林飞和陈墨在阳台聊天，王琳悄悄压低了声音：“红红，他对你还好吗？”王林一直觉得是她和林飞同居才导致徐春红最终走上那一步，对她充满愧疚感。
“挺好啊，今天他还问你了，说你们什么时候有空，请你们吃饭。”徐春红提起了临走前伊科交待的事。
“啊？还请我们吃饭？琳琳，你见过那个人啊？”张捷迫不急待插进话来。
“嗯，有次碰到了。”王琳微微点了点头。
“怎么样的？”张捷对这个话题明显非常感兴趣。
“就是一个男人呗，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王琳扔了个白眼给张捷。
“切，我也知道是个男人，两眼睛一鼻子的。红红，他真要请我们吃饭？”见王琳不愿多说，张捷转向了徐春红。
“是啊，他让我问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徐春红点点头。
“下周吧，下周都有空。他竟然要见我们，这说明他好像很重视你，难道他真的要离婚娶你？”张捷的脑海飞速旋转着分析。
徐春红和王琳都没有说话，徐春红是因为心里没底，摸不透伊科的心思。心里总有种隐隐的担心，尤其是对着王琳这张漂亮的脸蛋。王琳则是觉得哪怕徐春红以后真的嫁给他，也注定有这么一段不光彩的过去，而且两个人相差了十多岁，这个差距也太大了点。不管徐春红会不会嫁给伊科，她都觉得非常拐扭，也不认同徐春红和伊科的做法。
离开时王林和林飞送到楼下，白色的宝马停在这个连车子都没几辆的老旧小区非常扎眼。“我送你们回去吧。”徐春红轻轻侧过脸看了看左侧的陈墨。陈墨脸上严肃得一点笑意，吃饭时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甚至看向她的眼神还有一丝鄙夷。
“不……用了，我们自己走”陈墨只来得及说一个不字就止住了，因为张捷早就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自己的女朋友都坐到车上了，他只能硬生生把话咽回去，无奈地跟着张捷坐进了后座。和张捷相处时，脑海里总是止不住会闪现苏菲的影子，陈墨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愧疚感。他告诉自己不可以一心两用，可心却总是不受控制想到那个身影。
张捷完全没有察觉到陈墨的心思，开心对地着车上的一切问东问西，徐春红不愿意多谈，毕竟这不是什么光事，可张捷喋喋不休地追问，她只能勉强应付几句，变着法子把话题引到陈墨身上。陈墨则像完全没听到一样不理不睬，在后座眼睛看向窗外，就算话题扯到他身上，他也一句话不接。尽管在美国接受了六年的西方教育，陈墨对徐春红还是本能觉得反感，他看不起徐春红为了钱，什么原则都没有，赤裸裸的卖，甚至搭上了个孩子都还不知道回头。当然，作为一个医生，当王琳通过张捷说了徐春红的事后，他还是找了医院的老中医配了点调理的补药，自掏腰包拿给张捷。陈墨在后座一直没有开口，徐春红便很明显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拒人千里的冷意。情绪莫名变得忧伤起来，情人，小三，二奶，似乎注定就是被人排斥的一个群体。
周末是伊科交待请吃饭的日子，徐春红在电话里反复对着王琳和张捷强调她们一定把男朋友带上。虽然她并不知道伊科为什么执意要这么做，但她潜意识里是希望张捷的分析是对的。伊科重视她，才会把整个公司交给她打理。以后是要娶她的，所以才会请她的两个好朋友吃饭认识一下。至于伊科口中的一次性请了，她自然也是全盘接受。另外徐春红从心里也希望自己的这两个好朋友能带着男朋友一起参加，她的心里还是隐隐有点不安，担忧王琳太漂亮了，怕伊科请吃饭是别有用心。
“琳琳，你一个人去好了，她是你好朋友，可我一个男人去见女朋友同学的情人，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我不去行不行？”当王琳把消息告诉林飞时，林飞皱眉了。他本身对徐春红的事情持有保留意见，只不过是个局外人，他管不着而已，可搅进去，他没有这个兴趣。
“不行，红红交待一定要把你带上的。”王琳严正拒绝。其实她自己也有点弄不明白，那个男人为什么要请他们吃饭，毕竟他和他们几乎是八杆子都打不到一起，虽然她曾无意中撞到过一次，真要谢也不一定非得自己出面请吃饭这么隆重。
“徐春红那是……肯定脑子进水了。”林飞词穷了。
“你才脑子进水呢，要不我们吃了就回来，你就陪我去嘛。”王琳拉着林飞的手摇来晃去开始撒娇道。
“好，好，好。”林飞对王琳的撒娇自然是完全没有抵抗力。
除了林飞不想去之外，陈墨则是直接被张捷骗到酒店后才知道一起来吃饭的还有包养徐春红的那个男人。走进包厢，陈墨就觉得自己嘴里就像被硬塞了只苍蝇，坐下后还想起身要离开，被张捷强行按在椅子上。陈墨觉得这匪夷所思到疯狂的程度了，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成了如此的颠倒是非，小三竟然光明正大地招摇过市，还一脸的得意。
伊科主动问了问几个人的工作单位，收走了几个人的名片，他拿了两张购物卡给王琳和张捷当见面礼。一顿饭下来，这个阅历完全在他们之上的男人不费三言两语就把几个人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徐春红的朋友少之又少，非常符合他的条件。
饭后伊科把徐春红的同学一一送回去，再送她到白马公寓，绅士而极有风度，完全没有徐春红隐隐担心的对王琳别有企图。车子到楼下，伊科并没有跟徐春红上楼，而是把车头调转后到了郊外的一处会所。
许志高已经在了等他了，见伊科进来，直接开口道：“下个月之前把规划的手续办好，下次拍卖会后，找个买家把地转了。上次问你的她的几个朋友你查了吗？”
“刚拿到资料，还没来得及查呢，名片拿到了，都是最底下的。”伊科从包里拿出了刚刚收来的名片。
“把名片给我吧，我叫人去查下，小心为上。”许志高接过名片看了看放进了兜里。徐春红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伊科请她的朋友只是为了摸一摸她身边的社会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