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坐在星巴克靠窗的角落,这里恰好有一个柱子挡住了大厅里的其他人,而她又恰好可以在这里自成一隅,看看窗外的风景。最秒的是这个角落还有一条窄而长的镜子,可以让她看吧台里忙碌的服务生。
嫣然轻轻啜着杯里的卡布奇诺,里面有一种极苦的味道,只有心里极苦的人才能感受,她似乎并不觉得。她从窄而长的镜子里悄悄观察吧台那个身影,忙碌地调制各式咖啡,只因偶次发现这里的服务生像极了她爱的人,于是她常常光临这里,在阳光暖暖的午后,在秋雨如愁的黄昏,在新月如钩的夜晚,她最喜欢坐在这个位子,偷偷地看着那个相似的背影:高高的个子,背影总是帅帅的,暖暖的略带着羞涩的微笑,那个孩子样的男人。
嫣然是个内心极为细腻的女人,她收集了关于他毕业后的各种信息及照片,一个人享受着秘而不宣的快乐。甚至可以捧着那些来自他从前的信件、明信片就能痴痴地呆坐一天。
那是一个初夏的午后,骤雨初歇,阳光从树叶细细碎碎洒下来,他牵着她的手,有些许紧张,天池山沿路的光与影在相互追逐,他们并没有奔跑,多年以后的今天她还清晰记得他描述的地中海风情:黄的沙、白的云,蓝蓝的天与海……就这样,痴痴地看了过去,一切恍如梦境。
嫣然忘了从哪本书看过,想要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于是她试着开始接受新的圈子,然而,在心深处,他的一切如空气般存在着,《曾经有人爱我如同生命》,这是他二十五岁生日她送给他的书,扉页有嫣然认真的书写,他读完后,在她的签名处认真一吻,认真对着她说出许多至今都心跳加速的话。嫣然无法脱离空气生活,就如同鱼无法脱离水,这一生注定要沉溺。
他的QQ签名早已经更新,空间说说的内容与嫣然已经相距很远,偶尔翻阅他的微博,里面的发布总是让她心酸不已。他已经走远,她却还在原地。
你就是人间的四月天,徐志摩的诗集就在手中,嫣然无心去看,他曾经说嫣然就是他的四月天,而嫣然也确信他们会相爱到永远。永远到底有多远?是转瞬的这一秒,还是相拥的那一刻,还是无期的再见。不止一次,嫣然在想:若有来生,若有来生要做他的女儿,让他无法摆脱对她的眷爱。
花一开满就相爱,可惜如今花期已过……那个服务生真的像极了,像极了年青时的他,嫣然酡红了脸,从窄而长的镜子里隐秘地笑,笑容像水波一样的漾开,镜子里的人白了青丝,褪了红颜。
——纵使无情弃,不能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