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前两天,我去参加了一个婚礼,台上的新郎是我的老友,也是我闺蜜的老友。他们的故事演绎了好多年。在这好多年里,他们是彼此故事里的主角。
02
那一年,施心童7岁,林超凡10岁,素未平生。施心童9岁的时候,进了学校大队部的纪检部,部长是林超凡。施心童时常跟着林超凡,跟着他开会,跟着他检查班级纪律,跟着他升旗,跟着他跑步。两个小小少年不知道,有些缘分在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
后来,林超凡毕业了,他初一,施心童还在小学;施心童初一,林超凡高一;施心童高一,林超凡读大学。在没有交集的数年里,他们各自成长,各自生活。
02
施心童在离家很远的北国春城读大学,林超凡在美国纽约进修课程,相隔了一个大西洋,相隔了12个小时。没有人知道他们轨迹会不会有交点,甚至是重合。不期相遇却很快来临,小学校庆让本没有交集的两人再次邂逅。褪去了年少的童真,林超凡已是一个翩翩青年,施心童也出落得亭亭玉立。或许是还有着童年的模样,他们很快就认出了对方。那个时候流行校内网(现在的人人)和QQ。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施心童的生活便离不开手机。一个怀春的少女便时常拉着我一遍一遍地看他们的聊天记录,一遍一遍试穿约会的衣服。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所谓的“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美好和娇羞。
03
过完暑假,林超凡远赴美国,继续完成进修课程,施心童也按部就班地读着大学。12个小时的时差悄悄拉近着两个人的距离。不爱熬夜的施心童会为了和林超凡视频,灌下一杯咖啡坚持到12点,只为了在视频里看林超凡一眼。怕熄灯后影响同学,她会在北国寒冷又寂寥的夜晚,捧着自己的笔记本坐在寝室的楼梯间,对着视频里的那个男人傻笑。她会为了和林超凡煲电话粥,错过午餐时间,盯着挂断的电话发愣。我想,大洋彼岸的林超凡也是一样的吧。
北方的冬天,总是铭刻着刺骨,可是那个冬天对于施心童来说,应该是温暖的吧,或者说是炽热的吧。刚回到寝室,我就接到微信的语音请求,我很惊讶,因为手机屏幕上跳跃着林超凡三个字。然后,我就配合着林超凡准备了一场给施心童的惊喜。我唯一的任务就是在指定的时间把施心童带到指定的地点。漫天的雪花,满眼的雪白,没有奢侈的99朵玫瑰,没有浪漫的告白,林超凡就拿着一碗热乎乎的馄饨出现在寝室楼下。对于施心童来说,他的出现应该就是最大的礼物最大的惊喜了吧。接下来的情节自然是他们甜蜜地去过二人世界。看着大雪中相互依偎的背影越走越远,我在想,坚强的施心童应该是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了吧。那一年,施心童19岁,林超凡22岁。
04
他们相聚,他们分别,反反复复地上演。但是他们应该是沉浸其中的吧。
笨手笨脚的施心童学会了织围巾,虽然成品被林超凡嫌弃得一无是处,但是它却时常出现在林超凡的脖子上。
施心童的购物车里开始出现了男士的衣服,男士的护肤品,男士的很多很多东西。
学霸施心童开始比任何人都盼望着假期的来临,因为那样她能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他。
素颜美女施心童开始化妆,开始对衣着挑三拣四。
施心童的室友时常会收到来自美利坚的零食礼包,他们都知道那是林超凡贿赂他们的。
施心童雅思备考的时候,会收到各种整理好的知识重点,会看到各种口语视频的链接,那都是林超凡忙里偷闲一点一点整理的。
施心童生日的时候,会接到蛋糕的外卖电话。一定是她最喜欢的抹茶口味。
施心童的每一条朋友圈,每一天微博动态,点赞名单里都雷打不动地有一个帅气的男生头像。
施心童和林超凡就这样开始了异国恋。
他们会为了让谁先挂电话争执半天,他们会为了对方没有好好吃饭而担心。他们会在仅有重合的清醒的几个小时候挂着语音,各自学习,感受彼此的呼吸,感受彼此的陪伴。
我问过施心童,为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们吵架啊。施心童莞尔一笑:见面的时间那么短,怎么还舍得吵架呀。
他们就这样坚守着走过了3个春秋和冬夏。
04
施心童大三的时候,林超凡回国了。和他妈妈生活在魔都,在一家外企上班。暑假的时候,施心童在林超凡的复式公寓里见到了林超凡的妈妈,50岁的妇人却保养得出奇地好,有着这个年龄独有的风韵,却又有着和这个年龄不相符的紧致的肌肤。只是施心童知道这个和自己初次见面的妇人,眼里的笑意并没有直达内心。忐忑不安,犹豫不决大概是施心童离开林家以后心里最真实的写照吧。但是林超凡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施心童也就一再说服自己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其实,施心童知道林超凡的妈妈并不中意自己的原因。施心童出身在普通的工薪阶级,父母都是普通的职员。而林超凡,虽然不能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但是在朋友圈里,林超凡绝对算得上高富帅。他爸爸经营着房产、药厂、酒厂的生意。施心童曾经纠结过,她觉得这样的差距会让他们的感情无疾而终。但是林超凡做的点点滴滴让她的内心一步一步瓦解,最终答应了做林超凡的女朋友。
没有想到这样的差距还是在这样的时候体现出来。这一个暑假施心童都是忐忑的,她不知道她和林超凡接下来的路会怎么走,她总觉得这一段感情要碰到坎了。只是没想到,这个坎来得这么突兀,这么赤裸裸。
05
暑假结束,施心童从上海转机去上学,林超凡忙里抽空,抽出了半天时间,赶到机场去陪施心童。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他的手机显示了10多个相同的未接来电。施心童淡然地看着他:“接吧。”她知道是之前林超凡的妈妈极力怂恿林超凡去见的相亲对象。林超凡沉默了很久,施心童知道有些东西会在日复一日的无奈中被消磨。
施心童走了,带着满心的失落搭上飞机。
林超凡显得手足无措,他没有想过妈妈会如此不满施心童。整整一个暑假,她给林超凡安排好几场相亲。林超凡知道妈妈的如意算盘,她无非是希望自己能看上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要是自己实在不从,也勉为其难同意自己和施心童在一起。
一开始,林超凡还是每天一边准点给施心童打电话,时常和她聊天,一边应付着自己的妈妈。但是慢慢的,有些东西在悄无声息地变化着。施心童和林超凡之间变得越来越没有话说,施心童觉得林超凡应该是看上了哪个相亲对象了。林超凡觉得施心童根本不信任她。两个人渐行渐远。
又是冬天,他们分手了。施心童在电话里和林超凡说的最后一句是:我们再也不见。施心童哭了好多天,瘦了好多斤,她说他们的三年消磨殆尽了。那一年,施心童22岁,林超凡25岁。
06
施心童的手机里,循环播放着“终点”。她又开始一个人奋斗的生活,身边没有了那个挺拔的身影,没有了那个依靠的肩膀。
林超凡的手机里,依然存着施心童的照片,她的笑靥,她的眉眼时常出现在自己的梦中。然而他没有勇气,爱情和亲情让他面临着两难的抉择。
他们的轨迹似乎又成为了两条平行线。
07
施心童大学毕业的时候,被一家上海的企业录取。于是,他们生活在了同一个城市。
时间在指缝中悄悄溜走了2年,他们同样的时间上班,同样的时间吃饭,同样的时间睡觉。但是,他们没有在一起。
只是,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让两条轨迹永远平行下去。
08
施心童拗不过同事的邀请,去参加青年party,她没有想过会在这里再次遇见林超凡,这个刻在自己心尖上的男人。
或许他们都知道,对方都依然存在自己的内心。这样的默契让他们又有了些许的冲动。但是施心童不敢让他再次闯入自己的心扉,她不想2年前的伤害再上演一次。
或许是这两年看着儿子痛苦煎熬,林超凡的妈妈这一次并没有反对林超凡追回施心童。
林超凡开始了一个准男朋友的日常,接送上下班,陪逛街,陪吃饭,陪游玩,他做了所有准男朋友应该做的事情。他们就这样,再次走到了一起。林超凡说:“你看我们还是再见了。”施心童觉得,可能这个男人注定会成为自己的生命吧。那一年,施心童25岁,林超凡28岁。
09
接下来的一年里,他们过得平凡但是充足。偶尔争吵,偶尔闹别扭,偶尔出游,偶尔宅着。施心童觉得这段感情大概会开花结果了吧。
身边的朋友开始一个个迈入婚姻的殿堂,施心童也慢慢开始期待自己什么时候会披上嫁纱。
只是,林超凡似乎从来洞察过她的内心。也从来不提订婚、结婚的事,似乎这件事和他完全没有关系。
施心童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希望引起林超凡的注意,她每次参加完朋友的婚礼都会一直描述婚礼现场。她会给林超凡看自己已婚朋友的狗粮。她会有意无意地告诉林超凡今天又看见路上好多婚车,可能是黄道吉日到了。但每次,林超凡总是一笑而过。
一个试探,一个逃避;一个主动,一个敷衍。这样的生活又过了半年,施心童的家人也开始施加压力,毕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但每次林超凡总是应付了事。
矛盾一次次爆发,争吵一天天增加。施心童提了几次分手,但是每次面对林超凡的诚恳,她还是心软了。
然而,所有的爱情都容易败给时间;所有的珍惜都敌不过争吵的消磨。和5年前一样,他们还是走到了感情的尽头。这一次施心童没有再回头,她知道,林超凡根本就没有结婚的思想准备,他没有做好当丈夫的准备。
施心童走了,彻底从林超凡的生活中离开,这一次,她真的选择再也不见。或许林超凡还是不够爱他吧。那一年施心童27岁,林超凡30岁。
10
我不知道施心童内心有多痛苦,之后的2个月,她辞职了,背起行囊,走了6个城市,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在爸妈的安排下,见了3个相亲对象。8个月后,她和她现在的老公订婚了。
结婚的时候,我问她:“你爱你老公吗?”她说:“爱。”
我问她:“那你有告诉你老公你和林超凡的事吗?”她说:“没有。“
走上红毯前,她在我耳边说:“林超凡,是我命里的劫,要锁起来,才不会打扰生活。“
施心童嫁作他人,林超凡远赴德国。那一年,施心童28岁,林超凡31岁。
11
前两天,我去参加了一个婚礼,台上的新郎林超凡是我的老友,也是我闺蜜施心童的老友。林超凡看见我的时候,没有多说话,我知道他想问什么,我告诉他施心童的孩子2岁了,很可爱。林超凡笑了。
他们的故事演绎了好多年,只是从此,他的故事里不再有她,她的故事里男主角也不再是他。这一年,施心童30岁,林超凡3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