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对于世界影坛来说是一个意义非凡的年代,也被影迷称为电影的黄金时代。
用《爱在日落黄昏时》中“仿佛那一夜花光了我一生的浪漫”形容,世界电影仿佛把所有的才华与惊喜都留在了1994年。可以说,作为一个影迷,不可以不记得公元1994年。国外有《阿甘正传》、《肖生克的救赎》、《这个杀手不太冷》《低俗小说》等影史经典霸占着各大影单的前排,国内则有《活着》、《大话西游》、《重庆森林》、《东邪西毒》等电影在中国乃至世界掀起一股狂潮。
在张国荣因拍戏而被蝎子咬伤时、在王祖贤因档期原因而不得不离开剧组时、在王家卫穷到让陈勋奇在两周之内完成整部电影的配乐时,他们不会想到这部影片竟能在整个华语影坛掀起一股对武侠电影的探讨狂潮,在当年的戛纳电影节上作为开幕式影片让中国乃至整个世界大为惊叹:原来武侠电影还可以这么拍!
提及王家卫,你能想到的第一个词眼是什么?文艺?小资?台词?
仿佛对于观众而言,王家卫的电影似乎永远都没有试图讲一个故事,而是用着破碎疏离的影像表达着导演独特而固执的内野。同为艺术的一个门类,电影和文学一样,创作的初衷和目的永远都不止步于讲好一个故事,而应该在于“表达”。
在讲故事方面,王家卫无疑算不上成功,他的影像都有意无意地将那些旨在看故事的观众隔开,以至于无数人在看完他的电影后大呼“看不懂”,亦或是根本无法看完。但在“表达”层面,王家卫无疑是极致的。从摄影到台词,从角色到剪辑,王家卫电影的每一个环节似乎都在为“表达”服务,就像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的拼命繁衍为的都是一个目的——活着。
影片的整个故事线被中国传统的五个节气拎着,即“惊蛰”、“夏至”、“白露”、“立春”和“惊蛰”。这种将几个纠缠在一起的故事的主线简单粗暴呈现给观众的方式,可以看做是王家卫为了照顾观众的妥协,也可以看作是王家卫对“时间”这一概念的偏爱和固执。回看过去,王家卫每一步电影中都无一撇开“时间”这一关键词,在“王氏台词”中大量的运用了“时间”的各种单位,其中最为广知的便是《重庆森林》中一句“如果记忆是一个罐头的话,我希望这一罐罐头不会过期;如果一定要加一个日子的话,我希望它是“一万年”。”
甚至从本片的英文译名中也可以看出此点——《Ashes of Time》(时间的灰烬)。
本片之所以被称为“武侠电影的另类高峰”,让影迷们看见了武侠电影的另一种可能,首先就要承认这是一部武侠电影,才能理解王家卫对于武侠电影的颠覆。与传统武侠电影不同的是,王家卫将显化的江湖纷争赋予内里,把人物内心的情感彰显于外,用武侠电影的外壳包裹着现代人的情感与内核。弱化故事情节,将电影重心放在刻画角色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上。章节碎片化处理,欧阳锋既是主角,也是这个故事的叙述者,将整个电影的线索人物串接在一起,作为叙述者将自身的情绪反馈到众人物,将电影线索拧成整体。情节的弱化含蓄化,让电影出现了打量的无情节镜头,仅靠电影人物的独白与台词显示出人物之间的关系,将东方式的含蓄体现得淋漓尽致。
将王家卫称作是一个电影诗人一点也不为过,“隐喻”这一常用在诗歌中的手法在他的电影中达到几乎泛滥的程度。这一点,在《东邪西毒》中尤为明显。名为“醉生梦死”的忘忧酒,饮后便可以忘掉一切;令“无名杀手”向往并为之付出生命代价的“桃花”,其实是一个女人的名字;九指乞丐洪七为“一个鸡蛋”而失去一根手指的背后,其实是想区别自己与欧阳锋等等…一个个看似很普通的东西,在王家卫的影像中被赋予了一点即破又值得玩味的含义。
值得一说的是,本片的配乐被陈勋奇承包。对于陈勋奇,实在是有太多的言辞也说不尽。(大家自行了解。)关于乐评,因为篇幅原因,在此处也不便赘述。以下是本片配乐的乐单《天地孤影任我行》、《幻影交叠》、《昔情难追》、《尘归尘土归土》…..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昔情难追》,三分二十秒开始,绝对是神来之笔。
无论是对王家卫电影来说,还是这部《东邪西毒》而言,台词都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如果你是个台词控,那么请拜倒在下面这些经典台词下:
每个人都会经过这个阶段,见到一座山,就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我很想告诉他,可能翻过山后面,你会发现没什么特别。回望之下,可能会觉得这一边更好。
知不知道饮酒和饮水有什么区别?酒越饮越暖,水越喝越寒。
要想不被人拒绝,最好的办法是先去拒绝别人。
以前我认为那句话很重要,因为我觉得有些话说出来就是一生一世,现在想一
想,说不说也没有什么分别,有些事会变的。
总而言之。本片的每一句台词掐出来就是一句造作到死却又振聋发聩的箴言亦或是谬误。本片的每一个画面截出来就是一张壁纸。
对于王家卫,对于《东邪西毒》,可以讨论的实在太多,因为篇幅的关系(打死总监),本文就只言简意赅地的概括以上一些点。更多的,亲身赴王家卫这一场花事便可知晓。
只怕,一旦你推开一扇叫做王家卫的大门并进入后,就再也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