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狂风裹挟着柳絮四下里乱飞,心头乱糟糟,就像断了弦的琴,耳朵里嗡嗡乱鸣,闷得喘不过气儿来,若有一双大手撕裂了这飘飞不定柳絮统治的人间,还我一个清明敞亮的世界那该多好,再不济来一场的大雨兜头兜脑浇下来也不错。夜色沉沉,星子一颗也不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凝神细听细密的雨像远古的神兽低低的絮语,终于滴滴答答的打在窗户上,连梦也是潮湿的,期盼已久的小雨终于如约而至。
天色微明,地面潮湿,仿佛证明她曾悄悄造访过这个小院,不等天明又害羞的躲进了云层里。狂风如翻飞的衣袂,零星的雨点儿啄在脸颊上,冰冰凉凉,天色依旧暗沉沉的,天空像蒙上了一块灰色的布,狂风嘶吼了一个中午也没将它扯开。雨有些迟疑,它犹豫什么呢?你忽略它的时候它吝惜的飘几点儿,当你在意它的时候它又那样扭扭捏捏,欲说还休的模样,是怕打落了枝头的绽放的花朵吗?还是怕困住农人忙碌的身影吗?
我不由得想起了去年暑假回老家的一场暴雨,眼瞅着一团黑云压过来,全家人急吼吼赶到打谷场上,扯起一大块塑料布去盖脱了壳的麦子,还没赶到场上,狂风迷得眼睛都睁不开,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身上头上。我去的最晚,院子里顷刻汪成了一个池子,出了门乡下土路变成了水洼,我一边提防着被滑到,一边惊叫着抹去脸上的雨水,雨水糊住了眼睛,有一种呼吸不畅快要溺毙的感觉,大口大口的喘气,雨水完全把我浇透了,全然顾不得自己有多么狼狈,一家人齐心协力总算盖好了麦子。一看彼此都忍不住大笑起来,一个个像从水池里捞了出来,落汤鸡一样,等换了干净衣服出了门,天已放晴。这场雨来得迅猛走得惶急,真是去也匆匆来也匆匆,要不是看到满院子的雨水仿佛觉得刚才是幻觉呢。
看了看天气预报,雨有暂住这里的意思,农人们也许该担心了,天天下雨该耽误多少活儿呢,可我的心里却有一点点的欣喜:我们这个地方还是比较干旱,多下点多好啊,犄角旮旯里,山坡石缝里没准都能长出青青的小草,开出艳艳的花朵来。
雨后的傍晚,一切都那么静谧,树梢儿不易觉察的轻轻晃动,布谷鸟叫声的格外清晰,果然是子规声里雨如烟,一点没错的。
但愿明天能有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