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呢喃
国庆节带着儿子回老家,哪里都没有去,只在家呆着,就想多陪陪两个女儿。在广州上班,除了春节,最长的假期就是国庆,无论如何都要回家看看孩子,稍稍弥补一下对她们的亏欠。
大女儿旖还没出生,我的父母就来了广东。出生前,照顾我,出生后,重点照顾旖。一直到旖快三岁,父母念家心切,带着旖回了老家。
三岁前的旖,会唱会跳,人见人爱,小嘴抹蜜似的甜,谁见到都要逗一逗,抱一抱,外面走一圈回来,少不了是满怀的糖果饼干,都是喜爱她的叔叔阿姨硬塞的。
隔了半年我回去看她,孩子没了以前的活泼劲,怯生生的,怕人,话也不多,老家小伙伴也不多,没有玩伴,一个人默默地玩。我那时经常要加夜班,他爸爸和我又离得远,没办法照顾她,只能远远的心疼。
生蕊的时候,外公带了旖来,黑黑瘦瘦的,会认很多字,算术也学得不错,但不会像以前一样蹦蹦跳跳,老成了很多,乡村的幼儿园主要认字和算术为主,没有其他辅课,也没有多少娱乐设施。
最初蕊是婆婆来照顾的,三四个月的时候,婆婆惦着家里的公公和老屋,以及那些果树和牲口们,把七十好几的奶奶托人带过来。奶奶背驼了,不能抱,只能用推车推着走。三四个月的小孩儿开始要看外面的世界,哪里肯整天睡在推车里,就哭,白天黑夜的哭。没辙,婆婆只好再次过来,没两个月还是要回去。蕊六个月的时候,就跟着奶奶回了老家。
再次见到蕊,是春节。蕊差不多十个月大,站在四方形的坐栏里,包裹得像个肉粽,脸上被冷风吹得红通通的。也许正在出牙,口水直往外冒,下巴不停的淌着口水。
07年暑假,旖要上小学了。我执意把她接来身边,送她上了附近的小学。那时的旖,乖巧、腼腆、害羞、敏感、怕见生人。但学习很好,老师很喜欢,也很勤快,会跟我争着洗厕所。慢慢的,也开朗了起来。
07年快年底的时候,婆婆送蕊来我们的身边。长途车是晚上到的,我抱过蕊的时候,蕊重重地给了我一巴掌,像是打在心上。血缘是很奇妙的东西,没一会儿,她已抱着我不肯撒手。笑着问她,为什么要打妈妈?她说:妈妈,对不起哦,我那时没认出你。边用手抚着我的脸。
蕊快三岁的时候,送她去上了幼儿园,旖也上了二年级。我们那时开始和一个老乡,共同经营着一个小小的服装加工厂,我也在厂里帮忙。一个周末,把她们俩姐妹带到厂里玩。快到午饭时间,无意中发现蕊的嘴角直冒泡泡,一问她,她说姐姐给她喝了一杯水。再问旖,旖说她在水里加了滴洗洁精。我赶紧让蕊喝水漱口,还好喝得不多,不要紧。我气极,拉旖来问,为什么要这样对妹妹?知不知道洗洁精有毒的?旖红着眼说:我不喜欢她。她这么小一直可以在爸爸妈妈身边,我却不能,她上的幼儿园不光只学写字算术,还可以跳舞唱歌做游戏,我的幼儿园都没有。我说不出来话。她觉得是妹妹夺走了她该有的,她的心里有了恨。
旖在妹妹面前一直很强势,她指挥蕊做这做那,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尽着自己优先,而在外人面前却又会拘束不安。这是那两年留守造成的后遗症。
我以为我可以一直陪着她们成长。直到2012年,几经起落,服装厂终于关门大吉,生活一片狼藉。不得已,只有再次送她们回外公外婆家,旖上五年级,蕊上一年级。
这期间,蕊一直是活泼开朗的,连续五年当着小班长,行事作风说一不二,成绩也名列前茅,而且学得非常轻松。旖也成长了不少,学习上很刻苦,很自觉,有自己的目标,接触的人多了,慢慢也懂得了分享和交流。
旖住校,半个月放一次假,学校也禁止带手机。我们只能半个月联系一次,平时了解情况靠班主任的微信群。蕊走读,每天回家。电话打得多些,偶尔也能微信视频一下。
国庆七天,旖不停和我说着学校的新鲜事,同学间的趣事,甚至女孩子间的小秘密。而蕊,只依偎着我,什么也不说。
旖正值青春期,开始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小秘密。她能敞开心来,告诉我她们的小秘密,妈妈是可信赖的,是分享的对象,我欣慰。
蕊,她什么也不说。但她会在妈妈离开后偷偷地哭,会吃不下饭。她想念妈妈,却又不想让妈妈担心挂念,她懂事、贴心,我欣慰。
但我内心是深深的歉疚,这歉疚将伴随我的一生。在最需要陪伴的年纪,却不能陪在她们身边,让她们独自承受成长的困惑和不尽的别离,也无法分享她们的欢乐和忧伤。我唯愿这样的生活不给她们的心灵投下阴影,愿她们快乐、阳光,对世界充满期待,对生活饱含热情。
思念如种子,种在心里,时时生长。你们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