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聪和愍成是我自初中时代以来的好朋友,那时候我们三个就像连环磁铁,每天从课堂到校外都黏在一起。
不过自从高中各奔前程后,就鲜有联系,只偶尔约着去网吧玩玩游戏。因此我逐渐淡出了这个小圈子,倒是他们两个仍旧秤不离砣。
大一寒假伊始,我正在炉火旁和小猫逗乐,铁门突然“哐哐哐”响起来。猫儿听到声响,只一阵风,纵身便跳到书柜上去。
我不情愿地从软沙发里起身,朝门走去。
“吱呀”一声,愍成提着个冒热气的袋子,顶着颓丧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是阿成唔!”我一边招呼他进门,一边接过他手中的袋子,一股油炸臭豆腐的味道扑面而来。
阿成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一屁股窝进沙发里。他盯着对面墙上挂钟的指针,陷入了沉静的思考。“咔咔咔咔……”只有秒针发出有规律的声响,此刻这房间像漂浮在无尽虚空宇宙之中的一艘航船。
良久的沉默后,愍成终于开口了。
“我感觉太累了。”
“最近有遇到什么烦心事?”
“是祁聪。”
“他怎么?”
“我把他联系方式全拉黑了。”
我之前从和他们一起上网时了解到,两个人平时常在一起到处边转悠边聊天,关系好到像亲兄弟,怎么也难想象会有这一天。
愍成点起烟,吐出一大口烟雾。
“我还记得我上高中时有天晚上,祁聪喝多了——因为他暗恋了三年的女生当晚第一次明确拒绝了他。那天外面在下小雨,他就坐在人家门洞楼梯阶上喝了一打干啤。最后让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回去,那天我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我爸当时还满世界地找我,我回去就挨了顿臭骂。”
“那时候我最爱听的歌是《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我天真的以为我们两个的友谊真能天长地久。”
烟味混合着臭豆腐味飘满整间房子,在炉火的烘烤下,味道更加浓烈。我打开阳台门和窗户,一阵刺骨冷风灌进房间,把绵软的烟雾打得魂飞魄散。
愍成套上大衣,把脖子缩进大翻领里面。
“记得有一年也是冬天,我跟祁聪两个人一放学就跑到公园后门吃那家推着三轮车的大叔卖的臭豆腐。那时候兜里没几个钱,就一人凑上两块,买一大份,一人一个牙签分着吃。现在那家已经不出摊了,我再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臭豆腐”
愍成告诉我,祁聪在他和前女友分手以后还一直保持着和她的闺蜜关系——这种关系是当初以愍成为中心建立起来的,后来这两个人越走越近。他说自己是心知肚明的,其实心里并不介意,但是随着他们关系的逐渐深入,祁聪却主动疏远了他。
“大概是他心里觉得有愧。我很了解他,他其实是不愿伤害我的,只是情到深处难以自持,所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就想着干脆冷处理好了。”
“嗯。”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猫儿在冷风的包裹中跳下书柜,穿过矮茶几钻进愍成怀里,已经冰冷而疲软的臭豆腐被打翻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