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乱语之2013.01.03
无情的背叛
又做噩梦了。
婷披衣起床,拉开窗帘,推开窗户,眺望星空,星星的闪烁使得浩瀚的星空愈加深邃,清冷的月光给这深秋的夜晚徒添一丝寒气。婷紧了紧睡袍,又坐回到床上,随手拿起一本书,靠在床头翻看着,想酝酿睡意,可眼前总是浮现出那天的一幕。婷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想把那天的情景随着这一摇头而挥失殆尽。
那天是儿子淘淘的生日,早晨老公辉出门时,说好中午两人一块去学校接儿子为淘淘庆生的。吃过早饭,辉带孩子走后,婷把家里收拾妥当,对着镜子照了照。婷身材已略显臃肿,昔日平坦的小腹已微凸,高耸的胸部已平坦,用婷自己的话说是凹凸不再有致,眼角也爬上了淡淡的纹痕。望着镜中的自己,婷笑了,儿子都十几岁了,能不老吗?每当婷唠叨自己胖时,辉总打趣道:“我可不要干柴棍,像个骷髅。”是呀,辉还没有嫌弃呢,自己倒不满意了,婷笑着抓起背包上班去了。
在单位呆到十点半,婷看没有什么事,就心想时间还早,与其坐这干等老公来接,不如去公司找他,这样还可以节省时间。说走就走,婷给同事打个招呼提前溜号了,到辉公司楼下才十一点一刻。辉是这个公司销售部经理,这些年,婷包揽了所有家务,全力支持辉打拼事业,好不容易才有今天。望着这气派的大厦,婷为老公能在这个地方上班而感到满身心的欣慰。
上了楼,婷拒绝了通报。她想给辉一个惊喜,她可从来没有不事先通知就去过辉办公室的。婷径直来到辉办公室门前,伸出手本想敲门的,却鬼使神差地握住了锁把手,就那么毫不在意地把门推开了,脸上还挂着只对最亲近的人才露出的顽皮的笑容。“咔嚓”门应声而开,婷呆了,闯入婷眼中的是辉背对着门坐在椅中,一个年轻女人双手环抱辉脖颈,半裸着身子,凭空倔起正在抖动的肥硕乳房几乎是对着婷劈面撞来,如此地撞见一个陌生女人正在状态的乳房,婷倒感不好意思了。她全身的血液呼地一声全部往脸上涌,涨得她血管怒张,难受之极。听到响声,二人都有点慌乱,辉快速推开那个女人,回头见是婷,恐慌、惊愕之下,冲向婷,试图解释什么,还没等辉开口,婷脱口而出:“继续,别忘把门锁好。”转身就下了楼。
冲出大厦,婷的眼泪如决堤的海,她疯狂地、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驭风而行,她不知道要去哪里,脑中一片空白,心膨胀得像吹满气的气球,胸口堵得喘不过气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无情?连你这样顾家的男人都会背叛,做出苟且之事,我还能相信谁?婷扑到在路边。
快乐无永恒
婷拭了拭腮帮上的泪水,环顾这冷清、空旷的家,泪又急流而下。没办法,眼泪就是女人之水,婷无法控制它的表达。昔日这个家是何等的温馨,如今却剩婷孑身一人与这孤灯残月凄风为伴。婷怕影响到孩子,就把淘淘寄放到姥姥家,辉也被她驱逐出境。可辉人是离家了,屋里却到处都是他生活的痕迹。衣柜里有他的换洗衣服,沙发上那个洞是他吸烟时掉落的烟灰烧的,充电的洗脚盆是他为治疗她失眠特意买回的,就连她身上的睡袍也是他去杭州时买的,厨房里那个少了锅柄把的炒锅是他弄坏的,她似乎又听到了厨房里传来的叮叮当当声。那次,婷病了,辉做饭,做好端炒锅时,锅柄把掉了,炒锅掉到辉脚上,菜撒了一地,为此辉的脚肿了好长时间。平日,只要辉不忙,总会在厨房给她打下手,饭做好,她盛饭,辉端碗,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旁说说笑笑。吃过饭,儿子做作业,辉陪着婷看催泪的肥皂剧,并及时地递上纸巾,还不忘取笑婷两句:“都要做婆婆的人了,还这么矫情。”婷合上书,转身拿纸巾拭泪又望见了墙上的婚纱照。相框中,辉一身新郎服,双手拥着她的腰,含情默默地望着她。这是他们结婚十周年时补照的,当时婷不愿意补,说只要这个家好,辉心中有她,有儿子,有这个家就足够了,何必花钱走那个形式?可辉不愿意,他说当初结婚时条件不允许,没有给婷一个体面的婚礼,委屈了婷,这是他心中的遗憾。现在有条件了,他一定要让他心爱的人穿上婚纱,成为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当时婷听了感动的把头埋在辉怀里,哽咽着说:“这辈子能遇见你,是我一生的幸运。”泪眼婆娑中,婷游弋的目光定在枕边,当初那个睡相如婴儿般憨态可掬地人已不在。婷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那个被窝,触感是冰凉的,婷的心也倏地冰凉得直哆嗦。耳边虽不断传来婚外情故事,可婷一直都认为,特殊的事情永远都是别人的,都只会发生到别人身上,发生到电视剧中,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生活中会发生什么特殊的事件,所以她对突如其来的特殊事件没有一点预感。当她推开辉办公室门时,丝毫没有思想准备,就那么不经意地闯见了一个女人一生都不愿看到的一幕。
快乐总是短暂的,就像沙子,无论你握得多紧,它都会从指缝中漏掉。婷决定用离婚来解决辉的背叛问题。只有爱情在女人心中消失以后,女人才比较聪明起来,可以用脑子思考问题了,矛盾的是,当一个女人没有了爱情以后,她的女人味也消失了。
不可或缺的信心
朦胧中,婷似乎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好像是辉在为自己掖被角。怎么可能是那个无情的人,肯定是幻觉,婷心想。婷昨晚不知什么时候竟靠在床头模模糊糊地睡着了,此刻的她全身酸痛,像刚跑完马拉松,懒得睁开眼皮,说是懒,其实说是不想更合适,如果一直沉睡下去该多好,那样就不用痛苦了。直到辉用手为婷拭泪,婷才触电般地跳起来,“不要用你那肮脏的爪子碰我。”婷看清是辉后歇斯底里地叫道,眼泪又随之决堤。
辉似乎被婷过激的举动吓着了,手举在半空,身子微倾,头向前探着,保留着为婷拭泪的动作。见婷反应这么强烈,辉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过了好一阵,辉才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滚——,你给我滚的远远的,这辈子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婷指着辉厉声骂。“我错了,求你给我一次机会。”辉眼窝深陷,声音沙哑,看来这几天他也在受折磨。“机会?你以为我们还会回到从前吗?”“会。我会。我有信心。”辉猛地抬起头,两眼放光,斩钉截铁地保证。此刻他犹如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他不能放弃一切挽回婷的机会,尽管很渺茫,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要去做百倍的努力。哪怕跨越千山万水,哪怕粉身碎骨,谁让自己对不起婷呢。“婷,我知道,此刻我的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以后你不但不会再相信我,甚至是鄙夷我,但我不怕,也不会怪你,我没有资格怪你,谁让我一时犯浑,做了伤害你的事呢。我只求你不要离开我,这几天,我把自己关在屋里,深深地忏悔、自责,我担心你,担心没有我的日子你和儿子怎么办?你总是毛手毛脚,丢三落四,你爱闯红灯,你爱忘记拿钥匙,你爱忘记关煤气总阀门,你晚上爱忘记关窗,就像刚才我进门时,你开着窗,斜倚在床上,被子也不盖,着凉了谁来照顾你?你怕打雷,下雨天你不会骑车,灯泡坏了你不会换,水龙头滑丝了你不会修,我不敢再想下去……婷,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求你让我留在这个家,留在你身边,我有信心让咱这个家回到从前。”“你既然不爱我了,我们又何必在一起呢?你知道无爱的婚姻有多痛苦吗?”“不,我们有爱,我们有儿子,我们有十多年的牵手,我们有太多的回忆。婷,我爱你,我愿留在你身边接受你的惩罚。”辉慌忙地表白着。“不——,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你滚——”婷捂着耳朵,顺着墙滑跪在地板上。
辉痛楚地望着婷,想上前拥她入怀,想起刚才婷的过激反应,又把刚向前走了两步的脚收了回来。他知道,他一时的失足对婷造成的伤害太大了,大到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承受的地步。“我有信心……我有信心……”李辉喃喃着黯然地离开了。
痛苦终有期
“你们想好了吗?不再考虑考虑?”民政局负责离婚的工作人员问辉和婷。“想好了。”“可不要后悔哦。”工作人员一边说一边“啪”的一声把公章盖在离婚证书上。婷和辉的心都不由得一震,这一声犹如盖在他们彼此的心上。婷还是爱着辉的,毕竟他们共同牵手十多年,经历了风风雨雨,可正是爱的太深,才会恨得愈切。辉除了对婷的爱,还夹杂着一丝愧疚,既然婷不能原谅他,那就遵照婷的意愿选择放手吧,否则继续纠缠着她不放,只会加深婷的痛苦和对他的怨恨与鄙视。
二人走出民政局大门,天下起了小雨,这深秋的雨虽不及夏天的雨大,却也足够打湿人的衣衫。天雾蒙蒙的,一阵秋风挟着雨丝刮来,婷不禁打了个寒战,一抬脚准备扎进秋雨中,“等等。”辉拉住了她。“一起走吧。”说着,辉打开了伞,撑在婷头上。“该死,出门时明明天阴,又忘记带伞了,他总是那么心细。”婷心中暗暗责骂自己,向上翻了翻眼皮,生生地把泪水逼了回去。
一路上,二人默默无语,辉举着伞比婷慢半步,婷垂着眼皮,款款地走着,如秋雨中一枝细柳。走到“再相聚”咖啡厅,辉说:“进去坐坐吧。”这是他们常来的地方,婷本不想进去的,她不想再与辉有什么瓜葛,她怕自己会原谅他,可又想想,也好,借这次机会,把有些问题谈清楚,从此两不相干。
二人拣了个僻静的座位。相顾无言,辉首先打破了沉默:“我辞职了,我想重新开始,等到赚到钱,我会在家附近买一套房子,守着你和儿子。放心,没经过你的同意,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虽然我们离婚了,可我毕竟还是淘淘的父亲,你有腰疼病,干不了的活不要硬撑,让儿子告诉我一声,记得关煤气、关窗,把钥匙放淘淘姥姥家一把以备不时之需,以后下雨天我不能再开车送你,记得要打的……”“你放心,没有你的日子我会过得很好,我会把淘淘带大,你随时都可以见他,只是要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不想再见你。”婷强忍着心中的痛坚定地说,爱和原谅是两回事,为了尊严,她必须离开他顽强地活着,让辉看看,没他她照样生活得很好,女人并不比男人差,这个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
出咖啡厅时,婷高昂着头,目光如锋,脚步刚劲而飞快,浑然不知正处于绿灯,车如流水。“小心”婷的身体被一个人拽着甩了出去,“啊——”“吱——”尖利的刹车声伴随着一声惨叫传入婷耳中,婷惊慌未定下回头一看,辉倒在血泊中。“——辉——”婷疯了般冲过去抱着辉的头。“你怎么这样傻?为什么要救我?……”“因为我想拯救咱们的婚姻,如果你死了,我还怎么乞求你原谅。”“你傻呀,我值得你用生命来呵护吗?”“值。”
情未了,爱依旧
市医院骨科病房里,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滴着液,头上身上缠满了绷带,像一个木乃伊,鼻孔中插着输氧管。他刚做完手术,还没从麻醉药劲中苏醒过来,婷握着辉的手,神情呆滞地望着他,她好像还没从车祸中缓过神来,一切太突然了,从发现辉的背叛,到离婚到辉被撞,这一切都如梦境,“手术很成功,他很幸运,没有内伤,头部只是擦破了皮,只是他的腿……可能后半生就要靠轮椅了……能够站起来的几率占2%,你们家属要做好思想准备。”医生的话震得婷头嗡嗡响,像无数个蜜蜂在飞。“辉,你一定要站起来,我一定要让你站起来。”
几天后,婷打开水回来,见辉正在拉扯绷带,输液管也被扯掉。婷慌忙跑过去,辉见婷回来,惊慌失措地问:“我的腿,我的腿呢?我怎么感觉不到它?”婷未语泪先流,她不知怎么说才能安慰辉。“婷,你告诉我,是不是我的腿没了,我是男人,我能挺得住,求求你告诉我真相。”婷哭着掀开了被子,辉见双腿好好的还长在身上,更急了,“那我怎么感觉不到呢?”“辉,你听我说,你的腿……你的腿伤着神经了……可能……可能……”婷已泣不成声。“不要说了……我明白了……”李辉颓然地把头歪向里侧,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不,辉,你一定能站起来,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只要我们好好配合医生做康复治疗,就……”“不要说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辉虚弱地说。婷怔了怔,拭着泪,退出了房门。婷理解辉此时的心情,生命才刚走过1/3,剩下的2/3时间都要靠轮椅来生活,这让他怎么能接受这一残酷的现实呢?
病房里,婷在为辉做腿部按摩,医生说,要经常按摩,促进血液循环,以免肌肉萎缩。望着婷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次婷服侍他大小便,他都觉得难为情,毕竟是离了婚,“还是找个护工吧。”“不用,怎么?嫌我按的不好呀?”婷不停手地打趣道。“不是,伺候人这活太累,再说,你也没有义务照顾我了。”婷一愣,停住了手,“辉,你是赶我吗?我是不会离开你的,你住院这段时间,我想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你出院后我们就复婚,毕竟你是因为我才失去双腿的,以后我就是你的腿。”“不,不,婷,我是不会和你复婚的,我已经这样了,我不能拖累你,你不必带着愧疚伺候我,你能把儿子养大我已经很感激了,是我先有错,要不是我背叛你,我也不会躺在这,这都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你不应该为我的下半生买单的。”“不,你错了,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抚养他是我义不容辞的义务,不存在谁感激谁,你说你有错,人非圣贤,谁还不犯个错走段弯路呢。我已经忘记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咱们有十多年的牵手,咱一家三口的欢笑。至于惩罚,我要惩罚你不准离开这个家,离开我娘俩。”“老婆……”二人相拥在一起。
已经是冬天了,可淘淘一点也没觉得冷,因为今天是爸爸出院的日子,妈妈已经去接爸爸了。
客厅里,淘淘把卫生打扫得窗明几净,全家福照片也被淘淘擦了又擦摆在博物架正当中。只是淘淘有点纳闷,全家福照片怎么在抽屉里放呢,原来不是一直在这儿摆吗?不过,这个疑问很快就被爸爸出院的好消息冲散了。为了迎接爸爸回来,淘淘还用零花钱特意为爸爸买了束花,准备爸爸一进门,就给他个大大的拥抱。
医院里,婷在忙着收拾东西、办理出院手续。辉坐在轮椅上看婷忙进忙出。“恢复得不错,记得按时回来做康复训练,经常按摩。”医生嘱咐辉和婷。“嗯,谢谢您,医生。”婷和李辉会心地相视一笑。“走,回——家——了——。”婷推着辉迎着朝阳向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