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打字机,很多文青和怀旧人士都会迷恋于其只需要占据很少的空间,就能够将自己的思想轻易的付诸指尖,以一种独属于自己、统一而规整的形式,无形中轻易赋予其一种源自工业铅字形式、不容辩驳的权威性的加持(如果不是非要用此技能和机器谋生,绝对是一种对简净之美的绝佳展示)。而不必非要像现在,想把文字变成白纸黑字的打印稿,需要电脑显示器、键盘、办公软件、电流、输入法等一系列软硬件的辅助才有可能实现。
而在这个年代还想购买打字机作为自己的文字书写工具的人,除了情怀驱使之外,如果该打字机没有比较高的颜值,估计也不会想要让其成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都什么年代了,打字机即使再便携又怎么能比得上我们现在已经日渐变得功能强大、使用方便的手机呢?毕竟,即便粗略按照现代人的设计思路第一时间去推断,什么样的打字机能把博远的中华文字全归纳入眼前一方小小的空间中?
于是一向喜欢发掘旧事物往日之美的中国人,似乎也很少关注过打中文打印机这个收藏类别。
作者则在本书中指出,研制出中文打字机并非易事。在文化和文字双方面的隔膜阻碍层面上,因为中文自成体系的发音和字形,大家的第一印象是,除非将所有的汉字全部罗列出来,否则难以将其那种规整简净之美与打字机即打即出的特性很好的结合在一起。于是,各类关于中文打字机的漫画却无一不表示出中文打字机要想能够被使用,至少需要很多人共同工作,或者需要很大一片地方才能摆放的下,注定不是注重效率和便捷的现代社会会认可的产物——连带着,语言帝国主义就会有意无意地将中文边缘化,处处透着以西方标准进行判定的“不合时宜”。虽然圆盘状、圆球状、滚筒状打印机都曾是中文打印机的模型机,但最终则难以变成市场上面向大众的通用版本。
因此甚至连2008年奥运会的开幕式中很多人甚至以各国代表团的入场顺序作为自己阴谋论主张的佐证。NBC无辜躺枪。而这只是中国与西方世界之间因文字发生隔膜的冰山一角。所以,研制中文打印机虽然看起来只是要解决一个发明问题,却要先解决源自文明的文化冲突问题,以及自身文化最终将何去何从的问题(包括将繁体字简化等问题)。
如果借助打字机的研制,可以有效地破除一定的文化壁垒,从而省时省力,毫无疑问,白话文运动者们也自然会在这一特性上对其感兴趣。周厚坤、赵元任、钱玄同等人于是纷纷在语言文字改革方面进行了建议,并在历史中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只是历史潮流匆匆,未完成大规模应用的中文打字机,也就此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