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要赶走保姆,我决定为她养老送终
作者 知更鸟
字数:3369
01
父亲的葬礼结束了,曲终人散,亲朋好友们返回老家院落里,参加开一个简单的家庭会议,商量分配父亲的财产。
我留意到春姨并没有跟着进来。对爱人道:“快!一定要留住春姨!”
进了院子,我看到大哥,他刚要拉一个小板凳坐下,不料被大嫂暗暗扯了一把衣角。
蛮有心计的大嫂,早就在心里暗暗算计着:这场葬礼办下来,横竖估摸着也得有几万礼钱,这笔数额不小的礼钱怎么分?
还有,今天她一定要把春姨撵走,绝不能让一个保姆赖在家里!
说起来,春姨也是一个可怜人。春姨原本有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老伴是乡村卫生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在外地打工。
世事无常,儿子意外卷入一场群殴中,被乱刀刺中心脏失去了生命。老伴因为儿子的死伤心欲绝,不久也病逝。
失去两个至亲的春姨,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那时,她50刚出头。
春姨个矮体瘦,慈眉善眼,一看就是一个宽厚仁爱的女人。
好心人把孤苦伶仃的春姨介绍给父亲。母亲去世时,父亲六十岁还不到。
还别说,春姨与父亲情投意合,相处得非常融洽。
大哥和我十分支持父亲再找一个老伴,因为一个人生活太孤独了。我们兄妹俩各有家庭,不可能随时陪伴和照顾他。
但是,大嫂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她心里不是没有打着小九九:父亲退休小学教师,每个月有一笔退休工资。在农村,这笔钱足以支撑整个家庭开销。
她生怕父亲把钱用到了春姨的头上,更怕父亲百年之后,要承担春姨的养老。
所以,她坚决不让父亲和春姨领结婚证。
大嫂说:“万一父亲提前离世了,难道要分给她一份财产?她一个外人,凭什么来占我家的财产?”
又说:“领了证,她后半辈子就要靠我们来养老。又不是亲生的?凭什么我们要去承担这个责任呢?
那段时间,大嫂脸上挂了一层霜似的。
息事宁人的春姨说:“既然领证会带来那么多麻烦,咱就不领了。”
大嫂还不放过,语气生硬道:“我可是丑话说在前,你进我们家就是当保姆的。保姆一个月多少钱,开工资给你。”
精明的大嫂还请人写了协议书并让春姨按了手印。
就这样,春姨进了我家的门。
02
大哥大嫂原来是供销社职工,下岗后夫妻俩在小镇上开了一家小店卖百货。大哥老实巴交,大嫂精于算计。
结婚后,大哥大嫂就另立门户了。在老家院子前方盖了一栋宽敞舒适的大房子。
春姨是做家务的一把好手,自从进了咱家,家里家外被打理得干干净净。加上有一手做菜的好厨艺,一到周末我一家三口就回老家吃饭,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每当这个时候,春姨满脸笑容,服侍着一大家人的一日三餐,苦活脏活都抢着干。
看着一家子其乐融融,父亲脸上露出了开怀的笑容。因为有了春姨的照顾和陪伴,老头子越活越精神。
我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对春姨不免多了几分称赞和敬重。
哥嫂常年忙着打理生意,两个孩子几乎一年到头在爷爷家吃饭。春姨一点都不介意,还说:“家里有孩子多热闹呀!”一日三餐都精心地为孩子们准备。
还时常去帮大哥家收拾院落打扫卫生,十多年如一日。面对大嫂的指手划脚,春嫂从来不生气。
大哥家要装修房子,找老父亲要钱。父亲拿出所有积蓄五万块钱,大嫂嫌少,骂骂咧咧说父亲抠门。
春姨看不下去,拿出自己的攒了一辈子的养老钱三万元给了大嫂,替父亲解了围。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大嫂从来没提过一句还的话。
有一年,大嫂翻摩托跌断了肋骨,躺在床上整整半年,端屎倒屎擦身子,全靠春姨服待。
本来脾气就不好的大嫂越来越暴躁,经常对春姨破口大骂。口口声声说春姨是丧门星,给她带来霉运。
大嫂每回发飙时,春姨从不作声。有几回父亲和我看不下去,要替她说几句公道话,春姨反过来劝我们:“谁摊上车祸这种事情,都不好受,要多担待些!”
好几回,邻居对大嫂提起春姨的好,大嫂不以为然说:“那是她当保姆的分内事。”
大哥提到还春姨的钱,大嫂说:“羊毛出在羊身上,那些钱还不是老头子给她的?”
03
我在镇上小学教书,离家不过五六公里远,儿子才三个月就要上班,找了几个保姆都不满意。
春姨说:“如果你们放心,就让我来帮你带吧!”
一开始我思忖着不合适,因为春姨为这个家操心的太多了,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大哥大嫂家的两个孩子。
可是孩子不得不照颐,只好让春姨受累。
为了方便,我就带着孩子住回老家。这样一来,春姨的家务就更重了,她每天忙得轱辘转。买菜、做饭、带孩子、洗衣服,一天到晚就围着一大家子转。
儿子9个月时,有一段时间,我身体差得厉害,又遇上爱人到外地出差。春姨搬一张钢丝床住进我的房间。
晚上孩子有动静,她就爬起来帮忙冲奶粉喂孩子,或者抱起孩子哄睡觉......往往一天晚上要起来好几次。
她说:“你每天都要起早上课,没有充足的睡眠会影响工作的。”
每天中午饭后,她都催我:“你快去睡午觉,碗留着我来洗!”
儿子一岁半时,得了急性肺炎,到镇医院输液。护士一连扎了几针,都找不到血管。孩子疼得哇哇直哭,我家两口子在一旁心疼得要命,却束手无策。
这时春姨赶到,见此情形,果断说:“这样不行!咱们转到大医院去看病。”
在儿子住院期间,春姨忙出忙进照顾着,我对春姨的感情又多了几分。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亲眼看到春姨尽心尽力为这个家、为孩子付出的心血。
就是亲妈也不过如此,何况她只是一个外人,一个没名没分的保姆而已。
为此,我经常给买她买新衣物,要么就塞给她零花钱。
穿着新衣服,春姨的脸笑成一朵花,对邻居夸我:“这是丫头给我买的,真是有心的孩子啊。”
然而,给她零花钱,她常说:“你们手头也不宽裕,攒着给孩子上学花吧!”
有时她说:“你们父亲给我的零花钱还够用呢,等用完得再给吧!”
说实话,春姨一点都不贪财。
我因此更敬重她,而她为了回报我的好,对孩子更加用心。
我母亲在世的时候常教导我说:“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04
但是,大嫂却处处看春姨不顺眼,总认为春姨图我家的财产。v
有一次父亲给春姨买了一双新皮鞋和一件外套。
大嫂跟拉长了脸埋怨:“看看老头子,把钱都用在这个女人身上了。哟,还是名牌呢,还有那件外衣,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女主人了。”
我们都不以为然,春姨对大家这么好,父亲对她关心,这是理所当然。
吃饭时,大嫂在饭桌上又一次夹枪带棒,话说得很难听,意思是春姨只是请来的保姆,又不是婆婆,女主人享受的,一个保姆能相比吗?
大哥在一边猛扯她的衣角,叫她不要说话了,可是大嫂并不把大哥放在眼里,依然尖酸刻薄地说下去。
这些话自然被春姨听进耳朵里,她低着头,默默的把碗里的饭扒拉进口中。然而,我看到一滴泪落进了她的碗里……
父亲六十七岁时第一次脑出血,紧急送到大医院抢救后,逐渐恢复了健康。能够上山扛一捆柴回来烧灶火,也能到小镇集市买生活用品。
三年后,再一次脑出血住进医院,这次没有得到幸运之神眷顾,很快发展为半身不遂,只能坐在轮椅上活动。
自那时起,生活一概不能自理,连比带划才能够表达简单的要求。被困在轮椅上动弹不得的老人, 吃喝拉撒,全由春姨侍候。
服侍一个偏瘫病人的艰辛,不是普通人能想象得到的。整整六年,春姨没有过一句怨言。
结发夫妻尚不能做得如此周全,况乎名不正言不顺的春姨?
村里人都对春姨竖起大拇指,都说父亲命好,遇上这样的老伴。
我发自内心地感谢春姨。若不是她,这个家生活一定会乱套的。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我早已把春姨看作是自己家人。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父亲坐在轮椅的六年里,除了过年过节来家吃饭,大哥大嫂来看望老人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干待候病人那些脏活累活了。
更为过分的是,大嫂屡屡对春姨横挑鼻子竖挑眼。春姨从来不辩解,只是默默地做事。
父亲病倒后,大嫂一次又一次撺掇大哥替父亲管工资卡。父亲并不糊涂,拒绝了这份好意。
05
父亲的葬礼过后,家庭会议上,春姨提前被大嫂赶了出去,我发觉了,悄悄退出家门,追上春姨的脚步,和爱人一左一右搂着她,搀着她进了家门。
让大家意料不到的是,父亲竟然留下一份遗嘱。他所有的财产,包括葬礼的礼金和丧葬费,平均分为三份。我们兄妹各一份,还有一份,给春姨。
大嫂一听到这个结果,气急败坏地跳出来,恼怒道:“老人的财产当然是留给儿子!为什么兄妹平分?还有春姨,她只是一个保姆,凭什么分一份?”
又气势汹汹地指着春姨的鼻子激动地说:“你不能耍赖!当初是签了协议的,还按了手印!”
一位族中辈份和声望较高的老人发言了,让大哥和我说说意见。然后大嫂和我爱人也说说看法。
大哥支支吾吾地, 说一句,停下来看大嫂一眼。最后说:“还是让我媳妇说吧!”
轮到我了,我从人群中站起来,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把春姨这些年为我们家的付出说了出来。
然后,我俯下身对春姨轻声道:“春姨,从此,你就是我的娘,我来为你养老送终......”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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