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听《北京东路的日子》的人

高考结束三天了。当年高考后的自己,三天里刷完了一部76集的剧,还不知道做什么事情好。

想想高考真神奇。它能让千万学子十年如一日地学习,能让千万家长十年如一日地盯着孩子学习,能让学校挂出各种各样现在看起来匪夷所思的标语,能让交通为此改道或喇叭静音,甚至各路骗子在高考那两天,都会为考生让道、休业。一切好像魔咒。

更神奇的是,只要两天的高考结束,这一切好像魔咒似的的场景就会倏地一声,统统消失。之前拼命为了学习的人,有的会把课本、教材、卷子统统撕碎,在教室里堆起十厘米以上的纸屑堆;有的会没日没夜地打游戏,在网吧刷上三天三夜;有的会去旅行,在沙滩、山上、度假山庄疯狂游玩;就算都没有上述行为,起码结束考试后,有一段时间是不会再碰学习了。

这些都不算什么。

因为高考,有人能结成联盟、组建好友,一起迎战高考,一起鼓励、打气;有人能在短时间内(毕竟3年还是不长吧)上知天文地理、下通外文物理,迎来人生智商的巅峰;也有人从此摆脱狭小的世界,走入更广阔的天地。

然后,高考结束,关系可能就随之结束。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是曾经有人,因为高考、因为挥别往日熟悉又紧张的学习之际,改变了对友情的看法,而又重新选择了朋友。虽然那个人,现在在遥远的地方奋斗着,和我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当时我这位朋友,早早就跟我说,一旦他毕业了,不会再联系以前的同学,现在这些同学情谊,经不起时间的考验。除非大家仍到同一个学校学习、到同一个地方工作。

那时大家都是少年,为了高考拼搏,听到这样的想法,我是非常惊讶,但又一直说服不了,改变不了。我想,那以后还是要考一个地方的学校,不然怎么做朋友呀?

后来,刚好是《北京东路的日子》广为传唱的时候。

我这位一直表态不相信同窗情谊的朋友,突然跟我说,他改变了看法。依稀记得当时他跟我说,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北京东路的日子》,他觉得原先的想法动摇了,甚至有了一点点的舍不得。

不仅是他,很多同学都为这首突如其来的音乐陷入离别感伤情绪。

高考真神奇,就这么改变人的想法。

后来查成绩的时候,大家都免不了互相打听分数。我的成绩是意料之中的不好,问了一下宿舍其他同学的成绩。平时我一直在宿舍最差,没想到那次考试,我差不多是宿舍最好的。考试的事不好说,我也就自然而然地问其他人怎么打算。

没有回应。

好像原先成绩一直比我好的同学,一夜之间都销声匿迹了。约定了以后大家结婚,一定要去参加各自的婚礼,一场考试出来,连招呼都不打就都不见了。

我觉得很不能理解。除了室友这个圈子,我另外有个好友圈子。几乎其他人都考得比我好,不是重本就是一本,就我最差,但我挺坦然的,也没有觉得再也不能联系了。

然后我就去复读了。

还是挺高兴的。因为又有了希望啊。说什么浪费一年,或者赌不起的,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并没有这种感觉。反正十几年都过来了,还在乎这一年吗?

尤其是复读的学校高考前一个月的夜宵,简直是这辈子吃过的人间美味。

不知道现在我的那些室友们,还记不记得当年在那间小小的宿舍里,说以后结婚了要去参加彼此的婚礼,还批评我不能说要去参加婚礼包红包,人到了就行,不能那么功利。

高考真神奇,就这么改变人与人的关系。

其实高二、高三的时候,我因为身体不好,过得挺压抑的。每个人都在奋斗的时候,我总是在请病假。久而久之,就觉得和人疏远了。

一直很羡慕那些上课下课都有同伴的同学,还总觉得是不是有些人天生就容易招人喜欢,而我羡慕归羡慕,还是喜欢一个人跑来跑去。高考对我来说,不仅是学业的解放,更是氛围的解放。不需要每天都在同一个地方,睁开眼睛,都是同样的事物、同样的人。

但是有了高考这样的经历,我慢慢就知道了很多东西,并且对一个人会做什么事情,有了一些感性的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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