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是一个闽南语,它是一句方言,简单的说人生就像大海一样,什么东西都装得下去,大海同时也有非常汹涌的一面,什么东西它都颠覆得了,表示的一个人生其实有非常美好,但人生有时候也有非常幽暗的一面,我希望你们一生都是平平安安的,顺顺利利的,但我不敢保证,你们每个人都有这个荣幸,那活着有时候是一个很艰难的事。"
其实我很多年前听过五月天的一首同名歌曲,那会儿就很喜欢“人生海海”这个词。但真正促使我去阅读这本书,源于最近在追的一部纪录片《文学的日常》,上面那段话是麦家在其中的一段采访。整集采访中,麦家表现的那样一种孤独,让我很想知道这样一个全身紧绷,充满悲观的人到底会写些什么。
全书围绕上校的“太监”称号,作为一条线,穿插了三个时代故事。主要人物有老保长、爷爷、父亲、小瞎子、林阿姨(上校妻子)。上校一生的经历非常传奇,先从国民党,后加入共产党,当过特务,做过军医,参加抗美援朝,负有“金一刀”之名,后被文化大革命摧毁,晚年神志不清。
爷爷,讲了一辈子大道理,最后绕不过“鸡奸犯”的名声,做下举报之事,被所有人唾弃,不得善终。
老保长,吃喝嫖赌,对上校之事最为了解,也最为敬佩,不愿说他个不字,守了一辈子秘密。
父亲,跟上校一辈子兄弟,因为爷爷之事,晚年信鬼神。
小瞎子,时代的牺牲品,最后依然污蔑父亲,不过这也才真实,毕竟所谓恩怨情仇,哪能一笔勾销。
林阿姨,因害上校革职,觉得有愧,陪着上校走完最后一程。
“我”,家破人亡,流离海外,有幸遇到前妻,多少年后见证故事的结尾。
书中的内容其实很荒唐,哪有遇到个女鬼佬,在肚皮上刺字的。但大家都说,“现实比小说更荒唐”。
所以面对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才会说,“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了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书摘:
春末秋初都是夏天,像夏天的凌晨四五点和夜晚七八点都是白天一样。
每到夏天,在萤火虫漫天飞的夜晚,在臭气熏天的天井或弄堂里,爷爷总是吃着烟,扇着篾扇,跟我和表哥讲这些那个。讲起这些那个,爷爷像老天爷,天上的仙,地下的鬼,人间的理,世间的道,什么都知道,讲不完。讲着看着,月亮升起来了,村子安静下来,蛐蛐在石头缝里㘗㘗叫,水牛在栏里噗噗喷气,壁虎在墙壁上画画,老鼠在谷仓里唱歌,猫头鹰在后山竹林里哭泣。爷爷讲,它们前世都是人,作了孽才伏了法,转世做不成人,做了蛇虫百兽。
爷爷讲过,村子的一年四季,像人的一辈子,春天像少小孩子,看上去五颜六色,生龙活虎,朝气蓬勃,实际上好看不中用,开花不结果,馋死人(春天经常饿死人);夏天像大小伙子,热度高,精气旺,力(热)气日日长,蛇虫夜夜生,农忙双抢(结婚生子),手忙脚乱,累死人;秋天像精壮汉子,人到中年,成熟了,沉淀了,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天高云淡,不冷不热,爽死人;冬天像死老头子,寒气一团团冒,衣服一件件添,出门缩脖子,回家守床板,闷死人。
你这人就是自私,总想着要体面,把面子当命根子。他妈的,面子顶个屁用!我当初像狗一样活着,人家太监现在也是一只丧家之犬,小瞎子是废物一个,屙屎连屁股都不会擦,不都照样活着。照你这样想,我们都该去死,就你一个人活着。
生活不是你活过的样子,而是你记住的样子。
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了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记住,人生海海,敢死不叫勇气,活着才需要勇气,如果你死了,我在阴间是不会嫁给你的。
人生如戏,每一出戏都明里暗地连好的,如果我没有三年流浪汉的垃圾生活,就不可能有后来的垃圾生意;曾经垃圾让我丢尽脸面,如今垃圾加倍地偿还我尊严。
幸福是养自己心的,不是养人家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