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刚好是我毕业后一年。“喂!等一等!”我跳上车,一把抓住车后门的铜柱,将车票投入钱箱,喘咻咻地往车厢内走去。如常,准备等公司的那一站好下车。
走到靠右边车门前的位子坐下,从裤子里掏出一张纸巾拭去额头的汗,又到一站。前车门打开,这次上来了一位卖冰糖葫芦的老爷爷,佝偻的背,双手抱着插满了冰糖葫芦的杆子。一串串冰糖葫芦,一颗颗山楂被糖包裹着,晶莹剔透,外面在裹上一层糯米纸,让人食欲大开。我对冰糖葫芦,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公交车又起步了,老爷爷走到我前面一个位子,坐下,杆子斜斜地靠在我肩膀上。
在我迷迷糊糊之际,又停了一站,这次上来了一个中年男子。我想,这人约莫五十岁,鬓角的头发微白,眉毛浓密而整齐,一双眼睛神采奕奕。他看人时,十分注意;微笑时,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手指粗大,指甲缝里夹着黑泥巴,穿一件旧青布棉袄,腰上束着蓝布围裙。
仔细一瞧,还有点像自己的父亲。说起父亲啊,好像能找到的形容词也就那么几个,肩膀是我们永远的依靠,父爱如山,刚毅而伟大,又那么默默无闻。好像全天下人的父亲都是一个人似的。
初冬的太阳照着广漠的田野。田野的尽头是一片橘林,好像一道金边,镶在蓝天绿野之间。父亲、阳光、田野、橘林。这一切,都美好而幸福。说起橘子,小时候的我老爱吃橘子了,可父亲说吃多了会上火,也就不让我吃多了。可我,小孩子嘛,喜欢的当然就抑制不住的一直吃了。
看见橘林,呵!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摘两个再说。爬上树,凡是看见大的,颜色深的,一律往自己兜里揣。也不管自己到底能不能吃完。摘了有一会儿,累了,坐在树上,蓝色的空气中荡漾着橘子的清香。突然,远处竹林里传来狗叫声,我心想,糟糕,快跑!还不忘捂着口袋里的橘子,乖乖,这可不能掉啊。一个不注意,差点还跌到田里去了。
后来,还是被发现了。失策啊,那天穿了件大红棉袄,太显眼。橘林的主人跑到我们家,父亲拉着我给人赔不是,还将橘子的钱还给了那家人,这才罢了。
“下一站……”到站了,这时,车厢里已经挤满了人。各种气味夹杂在一起,顾不得许多,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下车,却不小心踩到了一个人的脚。“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道歉。“对不起就完了,你这踩得我多疼啊!”大妈不依不饶。完了,要坐过站了,我想。
“车上人那么多,人挤人的,不小心踩到也在所难免嘛,大妹子,算了吧。”说话的正是那个中年男子。“是啊,是啊,算了吧。”车厢内的其他乘客都说到。大妈张了张嘴,似要再辩驳些什么。“哼!”最终只以一字结束,这才算罢。“谢谢。”转身给男子道谢后,我便下了车。
要到斑马线的对面,才是我上班的公司。刚才卖冰糖葫芦的老爷爷已经下车到了我公司的门口,那一串串糖葫芦,不只有山楂,还有小橘子。
三岁时,你说让我等你五分钟。二十三岁时,你却还没回来。爸,我不要马路对面的冰糖葫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