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秋,微风习习,落叶纷飞,闲极无聊觉得身体快要生锈的卢曦随手拿起一柄装饰用的剑在院子里练起武来。
“此剑名为承影,乃十大名剑之一,号称最精致优雅之剑。”一个旁人都看不到的散发着炽白光芒小圆..珠在她身旁念叨:“虽然在古代是名剑,但是你悠着点,它经不起你折腾的,别破坏古董!”
裙带飘扬,剑法飘逸,身姿灵动,这是一套极为赏心悦目的剑法,比起剑,更似舞。
白荷进来时,卢曦正舞的起劲,见到树叶飘下,还颇有趣味的舞着剑旋转着一片一片将树叶串了起来。她站在一旁对卢曦焦急喊道:“姑娘,快块停下,老夫人使人来唤您了。”
“这是白荷。”白光小圆珠:“卢曦过世的生母崔氏心腹崔嬷嬷之女。白荷处事周全、八面玲珑,几乎将卢曦周边琐事一应顾全,卢曦离家十余载,回来后还能占得一席之地,全依仗她一片忠心,在整个卢家服侍圈里她也是数得着的能人。”
白荷招来丫鬟,催促着卢曦换身衣服:“老夫人应当是为着前日里姑娘与三姑娘起争执的事,姑娘待会切记万事顺着老夫人的意,莫要与老夫人起争执。姑娘大婚将至,想来老夫人也不会太过责罚姑娘,顶多说道两句罢了。”
卢曦疑惑,三姑娘?
小圆珠立刻科普道:“卢家三房嫡次女卢陵,族序排行在这一辈姑娘中是行三,就是前天带着一堆人到这里来找你茬的那个。”
是她呀!卢曦想起来了。前日里有个小姑娘跑过来说了一通诸如‘七妹即将大婚,怎么房里毫无喜气’‘你别得意,即便对方乃国公府,你嫁过去也不过是个继室’‘国公不过是不愿意嫡妻留下的儿女被人小觑,娶你就是因为你身份低而已’‘不过一个在外养着的罢了,你等着罢!瑶光帝姬不会放过你的。’诸如此类的话,当时被卢曦随口打发了。
卢曦好奇问白荷:“卢陵去告状了。”
白荷严肃而忧虑的点头:“老夫人往日最疼爱的便是嫡次子三老爷,爱屋及乌,三房里的小辈向来受宠,听闻姑娘没回来之前,老夫人原是想把三姑娘娉给国公府的。”
待卢曦收拾妥当,一行人往正院走去,白荷在一旁解释道:“老太君姓董,出生本地名门望族,当年她嫁入卢家时,属于高嫁,说话行事间客气有礼,如今卢家出仕者不过数人,董家却渐渐掌控了范阳,老太君便也慢慢成了一言堂了。”她知道自家这位姑娘常年在外,对家里诸事不大了解,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解,连亲人都有些不认识了。
白荷解释后,微微感叹:“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卢曦对此表示:“还好卢老太爷......祖父去的早。”
白荷:“......”可不是,卢老爷子并不是什么脾气好懂礼让的人,若他还在世,只怕这夫妻二人之间争执不断。
小圆珠也在一旁参与道:“真是多年媳妇熬成婆啊,这样封建式大家长掌控欲很可怕的。”
范阳卢家虽然暂时没落,但底子还在,卢家老宅很大。卢曦的院子又恰巧位于长房较偏远的地区,想去见一见祖母得绕过三个院子两条回廊。
一行人到了主院,老太君院里的嬷嬷邵氏已等候多时,赶忙将卢曦引进门,正院大厅里,卢陵正趴在董太君膝上,双眼通红,显然是哭过。
卢曦耐着性子学着此间礼仪,屈膝行礼,又各自见过礼后,才得空在一旁的垫子上....跪坐。
“你回府没多久,还没和姐妹们亲近吧!”老夫人朝卢曦招手,话落拍拍卢陵笑道:“快和你妹妹说说话,成天的闹我,还没长大呢?”
“祖母~~”卢陵拖着长长的尾音扭了扭老太君的手。
好大的娇嗔,卢曦不着痕迹的摸摸手臂,抚平泛起的鸡皮疙瘩。
待两个孙女仿佛以礼相待后,老夫人才摆出一副尊尊教诲语重心长的态度道:“曦儿,你能和齐国公府结亲是何等幸运,但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嘲笑你三姐的婚事。”
一旁的卢陵掩住嘴似乎在难过,却又在卢曦看过去的时候冲她恶意一笑。
卢陵身份乃是三房次女,偏偏打小养在长房老夫人膝下,眼光高的很,因而婚事上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卢曦乃长房嫡长女,论族序只排第七,在卢曦这个妹妹都要大婚了,卢陵的亲事还没定下来。
按理说,作为姐姐的卢陵没说人家,卢曦的婚事不该这么快的,但是谁叫这位姐姐心高气傲,已经推脱了好几门婚事,而卢曦的这门婚事又太重要,等不得了。
这不免令本就疼爱孙女的老夫人更加怜惜卢陵。
卢曦想了想,自己似乎确实嘲笑过卢陵婚事的问题,于是她认真回答道:“大约是因为她说我房中毫无喜气,长房无人在意我的婚事,我便请她别在意我,在意在意自己的婚事吧。”
老夫人:“......”
卢陵:“......”
半响,老夫人才道:“即便如此,那你又何必说些长房、三房的话,还要说即便同出一府,你们姐妹之间也仍有高低之分,你要知道你们同出卢氏日后定要守望相助的,须知哪怕你日后成了国公夫人,也是要依靠娘家仰仗卢氏的。”
卢曦思索一番想起来了,道:“大约是因为,她说什么国公府的婚事本来是她的,我不过是外边养着的,我便只好告诉她,齐国公娶的既不是卢曦也不是卢陵,而是卢家长房嫡长女,如此而已。”
谢家来人议亲,按理说,大姑娘、二姑娘出嫁,余下身份姑娘中,身份贵重且年龄合适的唯有三姑娘、七姑娘和十一姑娘,这几位具是嫡出。然而谢家却跃过了适龄的三姑娘,向七姑娘提了亲。
不过是因为,哪怕谢家降低了联姻的标准选择次一等的世家,也仍要找嫡系长房的姑娘,只因齐国公乃谢氏一族族长,他的夫人会是宗妇,试问,谢家怎么会舍卢曦而就三房的卢陵呢?!
说罢卢曦也不管卢陵脸色煞白,老夫人满脸怒气,接着道:“三姐还说了许许多多的,继室呀、国公原配多么尊贵呀,爱慕齐国公的瑶光帝姬不会放过我之类的话,具体我便不一一赘述了。不多我都跟三姐说了,没事不要提及帝姬,免得给卢家招来祸事,怎么三姐这些话没同老夫人说么。”
半响,董太君微微叹气,而后又对卢曦语重心长道:“这事是你姐姐不对,我会说道她的,不日,你就要嫁人啦,以后为人妻为人母,都要平心和顺,莫争强好胜。你们姐妹间本就见面见得少,日后嫁人,或许便是天各一方,在闺阁中,能多相处一日,便好好珍惜罢!”
说罢,便让卢曦回去。
卢曦从善如流,只是走前突然对卢陵道:“姐姐你待会可千万不要再在祖母面前说什么谢家权贵,卢氏低微的话了。谢家虽出了个国公,但同为士族,范阳卢氏还不到需要贬低自己讨好他陈珺谢氏的地步。”说罢便转身离去。
卢陵一愣,转头见老夫人,果然怒气冲冲,比方才提及瑶光帝姬的时候还要生气。
卢家式微,因为开国时没站好位,不过几十年,便从顶级士族沦为末等。然而谢家正是处于最为荣华的阶段,两家联姻,卢曦的身份确实低了太多。但是,虽说卢家每况日下,但祖母仍记得五姓七望时期的荣光,她最不愿意听的便是卢家不好的话
卢陵立刻跪下认错:“祖母,孙女知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见宝爱的孙女哭的这般委屈,老夫人心又软了,她点点卢陵的头,语气看似严厉,实则无奈的很:“你呀!”
卢陵便知道祖母不再生自己气了,顺势依偎进董太君怀里。
“你当国公夫人是那么好当的么?”董太君一生要强,从不示弱于人,与谢家的婚事从一开始,她便不怎么同意,无奈自己儿子先一步点了头,她又能如何呢?
卢陵不解:“谢家本就是世家大族,国公乃是从一品,仅次于亲王。”这样的门第婚事如何能不好,何况国公对先夫人的敬重有目共睹,显然是一位品德端方的君子。
“可谢国公先前的夫人乃是郡主,出自赵郡李氏,与当今皇后是嫡亲的姐妹,你大伯却连仕途都未步入。”
卢陵大伯便是卢曦生父,卢家现任家主。卢曦嫁过去必定会被拿来处处和李氏比较,可即便她千好万好,只出生便落了好几层。
卢陵低头不语,显然一时半刻是想不通的。董太君叹气,也不再规劝,反正在自家里,有自己看着,总出不了乱,左右卢陵婚事未定,还有时间板正。
卢曦回到院子里,小圆珠立刻赞她:“你刚刚最后来的那个回马枪,干的好,就要让她知道厉害,别有事没事的来找麻烦。”
卢曦不屑,她从小跟三个伶牙俐齿的姐姐battle,可从来没怂过,卢陵这种段位的小丫头,她都懒得计较。
白荷同样舒了口气:“这样一来三姑娘应该能消停段时日,姑娘也能静下心来做些针线活了。”
咦?针线活?卢曦道:“我不是都要成为国公夫人了么,还做什么针线?”
白荷理所当然道:“姑娘嫁衣乃是超品品阶,不必姑娘动手,但国公府两位公主,以及小郎君和小女君,姑娘总要准备一两件见面礼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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