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陶匋缶
张小花不知道我昨晚在台下观看了整个晚会,当然也不会知道我认错了人的窘态。所有这些我都尽量沉住气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毕竟过去的黑历史谁都不想说出来娱乐大家。但这事确实证明了凸哥这鸟人确实不怎么靠谱,虽然我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在心里我早就用尽了所有能够想到的骂街词汇问候了凸哥。我能想到我对着凸哥破口大骂时的样子,那样子真的是不适合我,所以说,有些事情只需要在心里预演,自己意淫一下就行了,真的做出来时总会显得格格不入的。
尽管话这样说,但我还是想要装作气势汹汹的样子去找凸哥谈谈,毕竟也是被他坑了一顿,总还是要向他表明一下我的立场的,否则像我这个样子还得被他坑的。当我全副武装上该有的情绪想要向他讨要一个说法时,他居然还是一点内疚感都没有。
“我就找你们同学要的嘛,谁知道是不是她。反正你也认识她了,目的达到了不就行了,大不了我把吃你的再给你补上?”他一脸嫌弃,眼睛看看我又转向了窗外,手指上还夹着我给他买的玉溪,烟雾缓缓上升,烟头红热的地方像一张艳丽的红唇。
“不过这剧情好狗血耶。”在我还没有接上话时,他又来了个180度的转变,“刚才说吃你的给你补上这事不算数诶,我就随便一说的。”他咽了一口唾沫,喉结往下又快速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他把目光投向我,没有丝毫不安。
看着他这么心安理得,我居然也一点情绪也没了,我盯着他“行行行,算你没错,但你必须请我吃一顿,不能然我一人亏本啊。”我的脸从满是阴霾变成了嬉皮笑脸,最后得意的看着凸哥。
“……”他听了这话抬头看看我,一脸吃大便的表情,最后还是被烟头烫到了指腹才改低头放弃了挣扎。
张小花这个班长真的很好诶,总之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每天早上无论有课没课闹钟之后我一定会接到她让我起床的电话,熟悉甜美的声音总是如期而至,尽管我总是满肚子起床气的对她抱怨,但其实心里还是特别欢喜。我和她的关系开始变得越发亲密,她似乎是带着一种特殊的到亲和力,花一样的笑容时常挂在脸上,小小的酒窝,不大的眼睛,真的就是一切都刚刚好。
她看我学习一团糟,就把她的笔记借给我让我好好看,看懂了在抄一遍给她看。我本来挺无趣的被他这么一折腾就愈发失去对学习的热情。我问她你为什么要浪费你的时间给我们这些学渣,她又笑起来了“你怎么这么说你自己呀,我觉得你挺聪明的,只是不肯学而已,要是你把你写小说的劲头用来学习的话,你一定也很棒呀,一定能拿到奖学金的。”
“那当然了,我要是努力起来我自己都害怕耶。”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是特别心虚的,以至于说道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笑场了,然后挺有默契的相视一眼,又把极高的热情投注于课本之中了,可是每次看到这满篇的数学符号,我总会感到无力。
逸夫楼人不多,很安静,初夏的晚上特别清凉。张小花会在四楼的东面的圆形月台那里看看风景,她披散着头发,双手托腮,没怎么和我说话,看我一眼然后又和暮色合成一体,看着她的背影和远处的灯光,我一定会把这个场景写进我的故事里的,我暗想。
张小花也会和我讲一些生活的琐事,和我抱怨女生之间的感情。有时候她会很幼稚有时候也会冒出一大段超越了她年龄的成熟的道理。
我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下去,如我所愿的继续下去。
当阿和问我是不是喜欢张小花时,我有些惊讶。我和他跑完步坐在田径场的观众席上,“你怎会想起问这个?”我擦着额头上的汗问。
“我听我女神说的,好像这事传的挺开的。”他仰头看着天空。
“ 啊,无所谓了,这些人好八卦耶。”我捏了捏手里擦过汗的纸巾,向不远出的垃圾桶做了个投篮的姿势。
“到底是不是嘛?我也很好奇诶。”他还看着天空。
“其实我也不知道诶,”我拍了他肩膀“这样脖子不累吗?其实大概算不上喜欢吧。”
人言可畏是真的,班里张小花和陶二狗关系暧昧的事被弄得人尽皆知了,搞得就像被捉奸在床一样。我不明白这样的事有什么好讨论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弄着小孩的玩样儿。大学生谈个自由恋爱都还要被不相关的讨论指点又是什么意思嘛,更何况没有这回事好不好。我和张小花说这些人好幼稚耶,她却告诉我我们以后还是保持些距离吧。
这样的结果让我也有些不知所措,那之后再也没有张小花喊我起床上课的电话了,似乎一切的改变就那么一瞬,然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去改变,无力地焦灼,我开始讨厌那些嚼耳根的人。
张小花刻意躲着我,上课时也会尽量离我远一些,见到我时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我很纳闷到底是为什么,就问阿和,阿和说大概女生就是这个样子吧,我也半信半疑。没过几天阿和就告诉我说张小花是担心她喜欢的人误会。我才猛得意识到原来张小花早就有了喜欢的人了,才想起她和我提到的穿着白衬衫的少年。
日子回到了以前的模样。我白天睡觉,下午码字到深夜,有时候和凸哥出去瞎逛,有时候也一个人去看午夜场的电影。那个时候的生活也还算可以,两顿饭或者一顿饭就可以过一天。阿和是个好室友,他总劝我还是好好上课吧,去学习的时候都会带上我,可终究还是没有执拗过我,最后都只落下我一个人干着一些自认为是我想要做的事,我是再也不想自作多情了。
人总是健忘的,到后来大家都淡忘了我和张小花之间的事,也可能是我又从大家的视野中消失了大家才把这事给放下的。但我心中总还是空落落的。我心里寻思,是不是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打破这种局面,可是每当我看到她时,这种幼稚的想法还是先被自己否定了。她应该和大家一样,大概也已经忘记了班里面还有一位姓陶的同学吧。
转眼一学期过了大半,平时不学习的我也不得不向学习低下了头。阿和说与其期末时求神拜佛抱学霸大腿不如现在去学习吧,扔下这样一句话就自个儿去学习了。我倒也不虚,慢条斯理地找书找资料又过去了半天。心里想着还是去看看课本吧,像触电一般“我努力起来连自己都害怕”这句话突然又跳了出来,我脸烧得厉害。
也实在可笑,我现在才知道21号楼居然有这么多人在自习,从一楼到五楼,我几乎看遍了大半教室,人太多了不适合我,我想着还是换个地方吧。太阳高高的挂着,透过玻璃射进大厅的阳光却格外苍白,多了一丝奇怪的热意。在我转头想要去其他教学楼时,看到了熟悉的笑起来像花一样的脸庞,张小花和旁边的白衬衫男生笑的灿烂,阳光正好打在两人的身上,相映成趣格外和谐。我或许是应该快速离开的,但是脚步却变得格外沉重。看着他们,我脸上呈现出了不自然的笑容。还好张小花没看到我,我悻悻,迈着碎步带着一丝莫名的失落走了出去。
我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失落感惊讶到了,大夏天的哈尔滨,我却把身上的衣服又紧了紧。
出了教学楼,我在楼前广场磨蹭了好一会,看着来来去去的人,我陷入了一种无法摆脱的沉沦,广场边几棵不高的树,叶子被热浪蒸的萎蔫,树下台子上坐着几对情侣,相依相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