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喝玩乐,由头和方式很多,但最常用的工具依然是“同学会”。
确实,我的那帮初中、小学同学相对来说更热衷于聚会,隔三差五就要喊喝点小酒,挑头的是当年的班花,她的酒量好,常常要罩着我这个男同学。阴盛阳衰在这个小圈子里表现得很突出。我的小学和初中都在村上(当时叫大队)读的,在讲究“平台”的这个年代,村小,应该是全网最低平台了,没有之一。老师基本上都是民办老师,也就是临时工,他们最高学历就是高中,初中毕业的占了绝大多数,他们现学现卖,边学边教是常态,“教学相长”在这里体现得最充分。因此,这帮同学中,后来考上高中的也是凤毛麟角,区区二三个,大部分人都没能跳出农门,成功地接过了父母的锄头。
我算是最有“文化”的人,上过高中,还上过一次中专,一次大专,都是两年的学历教育。所以,我的同学的范围就要广得多了。对各个层级的同学会都有所了解,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村小的同学会是最低层级的,他们大部分是那种靠“磨骨头养肠子”的体力劳动者,好点的就是建筑工地上的小包工头。在这个群体中,我感到很自在,因为都是一起“腚子擦鼻涕”、“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那是我们的人之初,是接触社会的初始人际圉子。我们都已年界花甲,经过几十年的沉淀,很多不愉快和不堪的事情都被过滤掉,剩下的都是美好的记忆。
我们在村小的学业都是在WG中完成的,究竟肚子里装了多少墨水,各人自知。所以,每每在微信群里,看到大家相互“XX同学”称呼的时候,而且,重音在同学二字上,我心里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有时又想,这种怪怪的感觉未必不是一种自我感觉良好?不是一种俯视?自己尽管比他们多读了几年书,又比人家高级了多少呢?这种优越感是不是也很莫名其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人都在努力地活着,都在努力地改变自己,都有试图实现阶层跨越的冲动,他们强调相互之间是同学,互贴“文化”的标签,虽有虚荣的成份,但毕竟也是一种美好,我等岂能轻视之?
下次聚会的时候,也许我不会在别人名字后面加上同学二字,而且读成重音,但至少不再会有怪怪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