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我分不清种类的鸟。那天早上下雨,它从树上掉落下来,小小的身体躺在冰冷的雨水坑里,眼神满是恐惧和无助,扫地的战士不忍心把它扫走,便把它放高一点的草地上。傍晚下班的时候,我发现了它,在草地上饿得咧开了嘴,嗷嗷直叫。中队战士阿浪说小鸟沾了人气,鸟妈妈和鸟爸爸就不要它了,他央我拿回宿舍养着,等它大了再放回大队的榕树上,那里才是它的家。
我把它拿回宿舍放在纸箱里,怕它冷着,在里面铺了厚厚的纸巾,又管饲养员老班长要了点饲料作为它的粮食。白天它乖乖地待在箱子里,晚上吃过东西之后就安安静静地睡觉,只有在饿的时候发出啾啾啾急促的叫声。总体来说,没让我操什么心,只是吃东西还不会自己吃,放好的泡过水的饲料原封不动,我走之前是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
如今,一周过去了,它的羽翼渐渐丰满,学会了慢慢地飞,也在练习自己吃东西了,我很难再把它困在纸箱里,只能在纸箱上搭了根小木棍,让它休息。看着它在房间一会儿飞到桌子上,一会儿又飞到椅子那里,我突然意识到,过不了几天,它就要离开我,去寻找它自己的天空了。突然有些舍不得,转而又释然,这世上绝大多数关系都是以这种方式结束的。无非就是你离开我,我离开他,他离开她,父母离开儿女,丈夫离开妻子,人就在离开与被离开里度过了一生。我把手机放下,深呼一口气,起身去洗澡,温暖的水哗啦啦地倒在我身上,于我而言,不管以何种方式结束,生活还是老样子,明天早上六点四十分的闹铃还是会准时地响起,你会离开,我还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