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到的小镇Kirby Lonsdale特别小,花上一个下午就能走遍角角落落。
主干道上是各式商铺,酒店外墙爬满了绿油油的叶子,咖啡厅飘出醇厚浓郁的香气,巧克力店仔细挑选礼物的游人,热热闹闹的。逛了好几个小时,我从街头到街尾走了好几遍,新鲜感快熄灭了。偶然看到地图上有条河,便打算从后面的小路绕过去,探访一下小镇的后花园。
周围突然静下来,只剩脚步下落叶滋滋的响声。沿途的房子都不高,大多是庭院式别墅,一扇扇小门被饱满的白、红或蓝涂满,在一面灰石墙中特别亮眼。门前是一小块草坪,种满了好几个品种的花,像打翻了调色盘似的铺了一片。
英国不冷不热的气候非常适宜种花,恰巧碰上了一群热爱园艺的英国人,使小镇满眼都是娇嫩温柔的花朵。我一路上都被花儿簇拥着,有点儿受宠若惊。
有时花儿像捉弄你的小鬼躲在转角,你靠近时,猝不及防地盛开在眼前,粉粉白白的绣球花一团团挂在树上,惊得我心头一震继而喜得像发现了宝藏。
沿着花间小路一直走,路口处突然看不见前行的路了。小路直直下坡,延伸到河边。两边的房子夹着中间的小路,为远处的绿山峰腾了点地方,隐隐约约地从厚厚的云层中透出来。
我顺着斜坡往下走,到了河边。草地上有几张长椅,上面装了一些铭牌,我凑近去看,牌上是一句写给朋友的话,
“她在这片风景中得到了平静与力量。世界失去了一个美好的人,而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这片山水,多少人看过,又走过,年复一年地为他们留存回忆,用空气、鲜花、清泉拥抱欣喜或哀愁。
我循着水流往深处走,想去看看石桥。走了许久,身边游人都散去了,还未见到石桥的踪影。犹豫着是否继续往前时,看到对面山头涌动着什么,定睛一看,是一群牛在奔跑。
哇,从前见到牛都慢悠悠摇着尾巴踱步,眼前的却是如马般在草原上欢快地、放肆地跑。或许只有这里,这么大片的草原,这个时代,不再需要他们当作劳动力,他们才能放飞了自我,在属于自己的大片土地上自在地跑。没见到石桥,却也弥补了遗憾。
天色还是亮堂堂的,高纬度的夏天,常常是午后才冒出太阳,九点时分才日落。我往回走,遇到美好的景色总忍不住停下来,有时不知站了多久,回头发现一辆车停在身后,车主耐心地等着我走过去。我于是万分抱歉,于他相视而笑,表示歉意。
我在这里从未听过一句喇叭声,车遇到行人一定停下来耐心等待,大家都不紧不慢,不在乎花费一点时间相互致意。这里一切都慢,却慢得你心甘情愿。
公路很窄,一般只容一辆车经过,两车相会绝不会有你争我抢的情况。难得遇上一次塞车,左侧的道路塞得长长一条,却没有一辆车想要从右侧车道开过。巴士司机特意上来二层,向我们解释情况,并对我们需要耐心等待表示歉意。于是左侧长长的一条车队,安安静静的,等待了十多分钟。
小镇的巴士司机,身兼售票员,每个人上车买票找零,都由司机负责。车上的人完全不介意久等,每个人下车都对司机说了一声谢谢。小镇里很多老人,停车时,巴士放气下降,司机等到所有人坐稳后,再充气开车。巴士行驶在窄窄的小道上,经过种满鲜花的小院,朝远处的无垠草原靠近。
这里,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爱一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