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茶汤》这首歌,是在一列开往北方的火车上。
那是一个寒冬的清晨,天色渐亮,隐见大地白雪茫茫,窗外朦朦胧胧,我的心空空荡荡。
这时,火车上广播的声音响起:
“亲爱的旅客您好,下面为您带来的一首歌是由邰正宵演唱的《茶汤》......”
旋律一起,我那满怀离愁别绪的心渐渐静下来,索性闭上眼默默地听着,由风霜,麻木,故作坚强筑成的心灵壁垒被这婉转如诉的歌声钻出一个蚁穴,压抑已久的情感终于找到一个宣泄口,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在这冬天的清晨里,在这离乡的旅途上,在这凉飕飕的车厢中,听到这样一首暖暖的歌,真好!
这首歌由方文山作词,窃以为这是方文山写得最好的一首词,虽然不像其它歌词那样华丽优美,但是非常朴实,字里行间自然流露出平凡却真挚,真挚却不过分浓烈的情感。正如一碗香气四溢的茶汤,清香可口,沁人心脾,听在耳里,醉在心里。孤独的心被那旋律和歌词中的深情切意如春雨般无声滋润过,说不出的舒服和熨帖。
茶汤比鸡汤要好,茶汤驱寒御暖,清热去火,明心见性,喝多了也不腻。
听闻方文山早年为了写词专门去学习电影语言,甚至学习画电影分镜头,所以他的歌词画面感极强,听着歌词时眼前自动浮现出一支MV,如果想象力丰富一点,甚至可以脑补出一部电影。
歌词叙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一对恋人分别在即,男人将要渡江北上,女子怕北方的寒冷冻僵爱人的双手,于是为他熬了一碗茶汤,为了驱寒,她细心地多放了两片老姜。
一碗茶汤的温暖能持续多久呢,她不过是想让他记住她的味道,带上她的牵挂罢了。
女子在江边为爱人送别,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男人登船远行,女子遥遥相望,轻舟倏忽已过万重山,“山岚像茶杯上的云烟,颜色越来越浅”,遮掩了爱人的身影,女子还有很多话没说出口,唯有在心底默默祝福爱人珍重万千。
窗外那片梯田,像一段段从前,她抬头望着天,想象着爱人还会和从前一样,出现在山的那一边。
爱人寄来的信一直搁在桌上,她也将思念尘封进一封封书信里,可是不知对方的居所,那些信不知该寄往何处。
麦田青了又黄,庄稼种了又收,相思如青草被无情的岁月收割了一茬又一茬,女子只能暗自伤心,祈祷远方的人儿早日平安归来。
而另一面,男子远在他乡,日夜思念着女子,北风绕过多少村落,候鸟来回几度春秋,他走过山山水水,途经一座座城市,却再也没能回到她身旁。
这首歌一共有三个版本,分别由明萌派、郁可唯、邰正宵演唱,前两首歌词是方文山的原版,是站在女方的视角写的,邰正宵版的歌词则反过来站在男方的视角。
两个版本的歌词一唱一和,一问一答,像两封书信有来有往,形象地描绘出了两人分别前后的相思与牵挂之情。连起来听更能突显出故事的立体感和完整性。
他们不过是万千情侣中平凡的一对,他们的故事不过是万千悲欢离合里最普通的一个,然而平凡却感人。
人走茶凉,唯有余味不散,余情难了。
真想像歌词中写的那样问一句:
“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药方,让思念永远不变凉。”
人生如逆旅,飘如陌上尘。
为了理想也好,生活也罢,每个人年轻时都不可避免地会经历一段背井离乡的岁月,人在旅途时有幸听到这首歌,一定会洗尽那一路征尘、满脸风霜,就像一碗浓浓的茶汤,喝下去,肠胃暖暖的。
人间事常难遂人愿,且问明月又有几回圆。
愿每一个游子上路前都有人能给熬一碗温暖的茶汤,愿每一个在故乡翘首企盼的人都能等到那归来的亲人。
我有一碗汤,可以慰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