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清风
文/风子書心
01 挥剑斩金
我叫李剑，木子李，勾践剑。
1993年夏天，我出生在了湖北省襄阳市的某个空气温润，风光旖旎的小乡村。
我的名字差点被老爸取成了李五千，原因很简单，我出生时，家中欠债五千。如今，我依然很感谢我的妈妈让我有了李剑这个刚柔兼济的好名字。
我五岁时，弟弟出生了。这次弟弟没能幸免于难，由于超生罚款一万二，弟弟被爸爸取了一个一万二的小名。我们就这样被爸爸妈妈辛辛苦苦边还债边拉扯长大。
我八岁那年的春节，外婆给了我五块钱的压岁钱，我欣喜若狂。隔着这张神圣的纸币看向冬日的暖阳，我的眼里似乎看到了小卖部里的那包辣条，还有货架上的“唐僧肉”“大皮哥”，以及让我眼红已久想去大显身手的摸奖活动。身边的一切突然都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
还未等我飞奔到小卖部门口，妈妈便出现在我面前，伸手拿走了可以实现我所有梦想的五块钱。
我爬上小卖部堆满灰尘的玻璃窗，眼中货架上的零食轮廓异常清晰且泛着刺眼的光，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于是，我决定做点什么了。
首先，我成为了一名小偷。
李偷的目标金额很低，那就是妈妈口袋里的一块钱。我会瞅准妈妈放钱的口袋部位以及时间，然后趁着妈妈脱下外套去厨房做饭的时间成功作案。
这条意外生财之道让我屡试不爽，我天真地以为我日后的零花钱终于可以有保障了。可好景不长，我在妈妈拿起的皮鞭和搓衣板以及“再穷也不准拿别人的一针一线”中意识到了小偷职业成本过高且道德素养过低。
于是我改行收破烂，成为了一名兼职收破烂商。
下课的钟声是这世间最动听的声音，它告诉着我：李剑，现在是你的发财时间。
于是，短短两个小时，村里晾衣服的金属丝、菜园里围成栅栏的铁线、麦田里支撑稻草人的细铁丝甚至是屋里的铁锅铁盆铁钉铁锤全部不翼而飞，变成了我紧攥在手的几块钱。
最惊心动魄的那次，还是我和村里其它几个小孩的鬼屋捞金。
那屋里曾经住着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子，后来孩子的母亲患病去世，从此那个孩子便不见了踪影。村里都传此宅是凶宅，不得靠近。
但是在金钱的诱惑下，我们依然心惊胆战地进去洗劫完了屋里所有可以变卖的财产。整整一天，我们每人平分了不到三块钱，还不包括精神损失费。
我深深意识到了血汗钱的来之不易。
接下来，我开始养蚕。
我从最初的上山抓来的几十条一直养到了几千条。每天在学校向同学推销蚕宝宝成了我的首要任务。我的叫卖口号就是：一毛钱20条，可以赊账，可以拿同等价值物品交换。
同学们的买蚕热情消退后，我便打起了促销的旗帜：亏本甩卖，连买带送。
最后，我成功赚到了我的第一笔清白钱。这5块钱是十岁的我拥有的第一笔正当家产。这次轰轰烈烈做起的实业，我至今想起依然会为此自豪。
后来，我又陆续地成为了捕虾、捕蛇和捕鳝鱼专业户，收益也都还不错，我的家产也日渐丰厚。
那时，爸爸看着不务正业的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没出息。”
02 情窦初开
就这样，2005年的9月，我揣着我几十块钱的家产坐在了初一的教室里。
同桌陈倩是我们班班长，一位温婉善良、活泼开朗的女生。不出几天，我和她便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那时大家青春的荷尔蒙正因《王子变青蛙》的热播而泛滥，我也难逃一劫，成功加入了暗恋的队伍。
暗恋对象是万众瞩目的班花。
柳眉樱唇，粉面桃腮，巧目倩兮，清瘦婀娜，一个美好的女孩子该有的一切，我的女神都有。
我会在英语课隔着书的缝隙偷偷望向她的方向，我还记得微风吹散了她的缕缕黑发，丝丝阳光映射出她脸庞上细微而温润的汗毛，这幅丝毫没有造作的画面格外绚烂，照亮了我的三年。
我的人生似乎在那一瞬间充满了动力。
我一口气看完了《大师说人生》这本成功学巨著，开始思考着人生，探索着如何可以提高我已病入膏肓的英语成绩，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
我想过初二留级，想过让表姐暑假帮我补习，甚至想过拼命勤工俭学去上补习班。
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我可怜的英语依旧在十几分徘徊着。
所幸有善解人意的陈倩。
她看着像打了鸡血一样糊涂乱窜毫无收获的我，自愿揽下了我的英语烂摊子。
每天放学后，陈倩都会留下来督促我完成老师布置的英语作业并仔细帮我修改；早自习时，她拿走我的课本帮我温习昨天学习的单词；平时上课，我有任何疑问，她都第一时间为我作出了解答。
就这样，我的英语成绩因为陈倩的悉心帮助而突飞猛进。初三时，我的英语成绩竟可以一直位居年级第一。
最后，我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
初中时的情窦初开，让我有幸遇见了这两个女孩，她们一个让我梦想变得更优秀，一个让我能够变得更优秀，没有她们，我不会成为现在的李剑。
03 三年迷惘
高中，我进入了人生的第一个瓶颈期。
相对靠后的排名，让我丝毫看不见人生的希望。
我不知曾何时开始学会沉默，学会忧伤，学会堕落。
我做着李嘉诚亚洲首富的梦，我坚信三十岁前，我可以赚到一个亿。
我对自己说，我要成为那个1%的人。除了高考，我什么都可以做。
所以，我选择了休学回家。
我像李嘉诚当年那样，在一家餐厅端起了盘子。
那时，距离高考三个月。
两个星期后，我回到了学校。那时的我才意识到，李剑，你除了高考，什么都不会做。
第一次高考，离二本线差了三分。看到分数的那一刻，我内心没有被激起任何涟漪。
我搬起我所有的书义无反顾地走进了高四教室。这一年，格外兵荒马乱。
第二年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刻，我依然很平静，虽然我没有像许多励志故事中主人公最后出乎意料考上清华北大那样拥有一个非常可观的分数，但是我知道，这是我用一年的辛苦换来的答卷。
一本线差七分，我很满意。
我一直那么相信，高中结束才是人生真正的开始。
04 圆梦清华
2012年9月，我踏进了大学的校门，怀揣着考研的初心。
或许是因为我已十九，会独立思考和选择，或许是因为曾经一路的跌跌撞撞让我多了份从容，我的大学四年过得充实精彩，我的初心也似乎有源源不竭的动力，鲜活了整整四年。
大三，我理所当然地加入了考研大军。
不出所料，考研的日子很辛苦。最后一个月冲刺，我把早餐的食谱变成了油条加豆浆，这样可以比我吃面条足足快上十分钟；我会在每个想要放弃的深夜打开电脑，默默看着被我设为壁纸的清华园，然后继续打着灯在冷风中背完今天的单词。
看着考上清华学长学姐QQ空间定期更新的清华美景成了我坚持下去的动力；想象着清华圆外那家低调而不妥协的咖啡厅、园内莺飞鸟啼旧屋美景是我乏味一年中的一抹亮色。
我一直在踮着脚尖凝望考研时光的尽头我的模样。
终于，我现在看到了我最想看到的李剑的模样。
骑着单车去摆满了试剂瓶的实验室探寻生命的真理；
在雨后初晴去那家我向往了整整一年的咖啡厅喝杯暖胃咖啡；
在慵懒的午后盖上阳光平躺着阅读一本纸张有些许泛黄的书籍；
在星空稀零月光清冷的秋夜轻轻走过学堂路，内心平静地思考人生……
这是我现在的模样。
我经常在想，明明有那么多次，任何一次我作出不同的决定，遇见一个不同的人，结果都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我。可能是小偷李剑，可能是养蚕达人李剑，也有可能是农民工李剑。
我很庆幸我是现在的李剑。
一路走来，我感觉自己并不聪明，没有超人的毅力，也会迷茫和忧伤，我一直那么普普通通，在人海中被淹没得连影子都不剩。我只是紧紧带着我的一些想法和一些不安分跌跌撞撞地成长。
我很庆幸，这一路漫长的梦想马拉松走完，我抵达了清华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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