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棉之秋
接到商家电话,说我们定的沙发餐桌等到货了,要送货过去,我连忙就骑上电瓶车赶过去,顺便从小区超市买了两瓶冰水。我到楼底的时候,拉着货物的车已经停在单元门口了。
“就你一个人啊,师傅?!”我把两瓶水递给他。看他黑瘦的面庞,我真有点担心:他能把这一车笨重的东西搬到没有电梯的四楼吗?而我能帮忙的就是搬搬椅子了。
师傅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我一个人就行了。”他一笑,看出来似乎并不是我刚才心里猜度的年纪,也就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应该没问题吧。
师傅显然很有经验。他先搬的是餐桌、独座沙发以及电视柜这些相对轻一点的东西。然而几趟上下,他已经是满脸的汗,脊背的衬衫已经被汗浸湿了。估计他已经疲劳了,暂停搬运,开始拆包、安装。我连忙把落地扇插上对着他扇。
最难的是两个长沙发和茶几及电视柜的大理石面。沙发他是头顶着上来的,到门口的时候,放在地上我帮着往屋里抬,感觉特别重,是一点点地挪进屋的!我很惊讶,这么重的沙发,他怎么就能用头顶着上了四楼(用头顶才能从楼道里通过)!怪不得他脸涨得黑红,头发上都滴水。“从来没扛过这么大的沙发。”他抹着脸上的汗说。因为客厅比较大,沙发是定制的。
我也是不明白,他看着黑黑瘦瘦的,怎么就能有那么大的劲,硬是一个人搬运了一车的货!难道因为是男人,就特别有劲?
我先生做海尔售后二十多年,像他这样背负重物送货上楼的次数也应该不计其数。特别是夏季,空调安装维修都是高峰期。昨天早上五点就出门了,说是网单太多,物流过来了,要去卸货送货。
这些年,他到底背了多少台冰箱空调洗衣机上楼,我无法统计;这些年他背负重物爬了多少层楼梯,这应该是个天文数字了吧!
结婚十九年,我只亲眼看过一次他装空调室外机,并没有什么安全措施,只在腰间系了根绳子,感觉特别不安全!我在窗内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他却在窗外气定神闲,从从容容。
我自己虽然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但因为哥哥多,地少,从小到大也没干过什么重活。成年后不种地了,更没负过重。自己没有什么力气,也缺乏韧性和耐力,一口气爬到四楼都腿发软。
有时,我问他:“你天天累不累啊?”他总是轻松地说:“累什么?不累啊!”“你怎么就不累呢?”“因为我是男人啊。”他总是笑着回答我。我就常想起那句话:男人男人,就是做难事的人!
孩子高考那段时间,因为身体不好,总是吃不下饭,头疼头晕又胃疼。孩子那种状况,我心里焦虑不安。但想到他每天很辛苦,便想忍着不告诉他,但感觉特别压抑,就要崩溃了!有一次电话里,我感觉实在控制不住了,向他哭诉。
高考结束回家,一次聊天时他跟我说,孩子高考前及高考那一段时间,他夜里根本睡不着!担心孩子身体,担心孩子成绩,又焦虑孩子如果不理想她自己不能接受……
在我印象中,他是那种挨着枕头就起鼾声的人,这些年,除了公公生病住院、后来病情恶化他夜里辗转反侧,还从没见他失眠过!因为不在身边,我向他发泄了我的焦虑,却不知道他的痛苦。我说他怎么当时不跟我说,他说我一个男人,还能再向你发泄?那你不更焦虑吗?
不抱怨,不诉苦,压力苦痛默默承受,就因为“我是男人”。
这就是男人,真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