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班主任因心肌梗塞过世了。”前阵子突如其来的这个消息让我惊愕不已,从听到的那一刻,不自觉地瞪大眼睛愣了好久,久久缓不过来,只在心里不断念着: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思绪也一下子被拉回那三年,许许多多零碎的画面扑面而来,时而像加了几倍播放速度的电影画面,时而又拉近镜头停在某一处,有些清晰有些模糊,但隐隐地总觉得不真实。
沉默了好久的班群也因此有了动静,大家无不处在哀悼和怀念中。这些年,各奔东西的我们,几乎没怎么聚过,过年抽空去探望老师的也寥寥无几。总觉得大家都在某一个地方各自安好着。
是的,有时候消息没那么灵通有一个好处就是,至少每一次提起和想起的时候,总觉得他就在原来的地方幸福地生活着。
过了不久,几个高中好友相聚,一阵惋惜之后就自然而然地聊起了好多关于班主任的事。
“他总是喜欢穿一件红色T恤”,
“总喜欢偷偷地在门外看我们”,
“总会想出各种法子来应对那时调皮又叛逆的我们,还记得那次逃课去看校篮球赛被他一个个抓回来吗?”
“还记得他的口头禅吗?”
……
我们都不约而同地点着头回应着每一个人的回忆,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拼贴出了好多画面,那本已有着些许模糊的身影,又在每个人的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
嗯,我想那三年,那一小小部分的您,我们会帮您记着的。
回忆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很难停下来了。
“哈哈你当时还疯狂地追着帅哥老师呢。”
“那你呢,你的那个长得像吕子乔的吉他学长呢?”
“你还没下课就抱着饭盒从我桌子底下钻出去跑去饭堂了。”
“还说我,你经常在夜自修的时候看鬼片。”
“来来来,看这张我珍藏了好久的照片,你们还记得吗?那天我生日……”
……
几个人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地说着笑着闹着,似乎在某一刻一起又回到了那时候。
“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是哪年了?”去国外留学回来过暑假的木木突然问了我这么一句,我认真地想了想,笃定地说“高考结束后我们就没有再见到了。”
“你放屁,明明我们就见过,你失忆了吗?”看着完全没印象的我,急得木木都爆粗了,“你再仔细想想,那时我们在一个广场里,有一个大爷混在大妈广场舞队伍里,跳得很骚很抢镜,特别逗。”“对对对,我就只记得那个大爷,不记得有你啊,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后来木木一气之下狂翻朋友圈,证实了那一次见面,正义凛然地说是帮我找回了记忆。知道真相的我还是觉得恍惚,明明只是一两年前的事,怎么就忘得那么快那么彻底。
曾经还因为一个蜜友记不起我说的某件事,在心里默默失落和别扭了很久,“怎么可以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以在我提起的时候你迷糊得像一个局外人!肯定是因为你不够重视。”
直到后来,轮到我也不记事的时候,忽然明白之前的赌气是多幼稚。原来,彼此之间的回忆是需要我们共同分担的,我记住了你没记住的,你记住了我没记住的,这样的话,我们一走到一起,往日的时光就回来了。
生活里有太多东西迅速地占领着我们的记忆空间,很多回忆开始支离破碎,还好,每人都保管着共同记忆里的不同碎片,当我们聚到一起的时候,那记忆便失而复得了。
恰好今天好友小彘给我发了一张娃哈哈的图,她说,“每次看到这个就想起你之前每星期必屯一排在宿舍,今天看到就买了。”
这很让我惊喜,惊的是那时那么喜欢的东西竟在不知不觉中被我淡出了生活,喜的是,那时在一起的人,却依旧记得那么深。
我没有告诉她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喝了,想让那一小部分的我留在她那里,因为她一定会好好保管着。
“在干嘛?”
“在食堂吃饭呢”
“自己吗?”
“是啊”
“我都能想象你的样子了,是不是嘴扒拉着,眼睛定在一个点,眼神飘忽地发呆?”
“哈哈哈哈你怎么知道的?”
“高中的时候,跟你吃饭,一没说话你就是那个样子的,搞得现在我也是这样,还经常被一起吃饭的人说,每次被说都会想起你,觉得好好笑,怎么就被你传染了呢?”
没想到啊,那一小小部分的我,也变成了一小小部分的你。保管着保管着,就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很久很久以后,或许因为种种原因我们都不再熟悉彼此现在的喜好,有的甚至不再联系,但却仍能记住那时的那个人痴迷的各种东西,每次看到关于那个人的种种,那个人都会在不同人的记忆里鲜活起来。
所以,过去的我们并没有销声匿迹。她,活在你的、我的、他的记忆里,时不时鲜活在不同人的生命里,生生不息。
文字&编辑&版面/丫丁
图片/ Tagtra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