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时想分在县人民医院,一是父亲刚好也在县城的工厂上班,二是弟弟那年刚刚小学毕业,父亲希望我和他生活在一起,做姐姐的可以起到一个监督引导的作用。为此父亲还打听到邻村的一位老乡在县卫生局工作,提着比较上档次的香烟和酒,领着我找到卫生局,委婉说明来意,恳求在分配上给予照顾,我至今记得那位老乡的冷淡,他是我小学同学的亲叔叔,他本人并不知道这层关系。不曾想我的档案直接被市里留了下来,父亲认为能留在市里自然比县里强,其实事情没有绝对的好与坏,要是我分在县里,对弟弟肯定会多加管教,也许弟弟能考上大学也未可知,如果分在县里,对家庭的照顾肯定会比较多,互相都有照应,我的婚姻对象的选择等等也会全然不一样,我的人生也会截然不同了,所以人生的道路上的选择真的是非常关键,不一样的选择,不一样的人生。
之前一直为分配没有着落忐忑不安,得知分配在市里,简直有些喜出望外,当天就收拾了行李去新单位报到。单位不起眼,我在它门口来回走了几次都没有看见它,后来问路才找到。正式上班了,科里的负责人姓唐,她与母亲年纪相仿,给人一种亲切感,我自我介绍后,她告诉我,注射室里的谁谁就是我们一个县的,我有些惊喜,虽然人并不认识,但对于这个名字我是不陌生的,她是我初中学校老师的女儿,老师的女儿还是挺受关注的。她就是诚。
诚与我同龄,又是老乡,加上是老师的女儿,心理上就比别人多了一分亲近。随着交往的不断深入,发现彼此相当投缘。双方所在的科室刚好靠在一起,也给我们的交往提供了方便。她个高偏瘦,梳着长马尾,脖子细长,爱看书,眼睛高度近视,和我一样也是文学爱好者。
九十年代初,交谊舞甚为流行。单位也请过舞蹈老师上门教授。我们学会了以后,皆醉心于此,而后就在市里的大大小小舞厅一遍遍地实践,细想起来,市里的舞厅几乎都曾涉足,包括一些企事业单位内部舞厅。舞厅经常和卡拉OK相伴,唱歌也是我们俩的拿手好戏,往往点上一二首吼一吼。我们两人常常结伴出行,诚个高,她能胜任男步,有时也呼朋引伴的叫上三五个好友一起上舞厅。单位的女孩子特别抢手,好些已名花有主了,有了男友的她们忙着谈恋爱呢,同为单身的诚和我有点同病相怜,抱团取暖的意味。
单位的食堂晚上经常不做饭,因为的确没有几个人吃,距离单位不远的地摊,有水饺,粉干,我们经常吃的是粉干,水煮粉干七毛钱一碗,里面有少许青菜,加点辣椒,蒜泥,醋,绿的白的,在色觉上已是诱人,味道也非常好吃,奢侈一点的话加个荷包蛋,这样就是一顿晚饭。
我们去舞厅跳舞,有时也会结识一些年青人,志趣相投的后来也成为朋友,当然也会遇到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有一次和诚慌不择路躲到人民医院的病理科,才摆脱掉,也算是共患难。
我们也曾步行从滨江路,绕道大半个小城,返回单位。年轻真好,跳舞有非常好的健身作用,我们根本不觉得累。
我们的审美,趣味,各方面都比较相似,在一起好象有说不完的话,走在路上,也会悄悄即兴对行人评头论足,看到好玩的事情一起乐。有一次走在马路上,我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我看到一堆牛粪,诚绕过了它,我开口说:我想看看你会不会踩上去呢,这下她可气得够呛,其实我是开玩笑的。
既是以文艺青年自居,我们的生活也离不开相关的事情,写信到电台点歌,给电台投稿,恰好电台里的一个知名主持人是龙游老乡, 我们也有幸见到他本人。又有朋友在电台有同学,我们可以混进去录歌,第一次进入了以前对我们而言神秘的电台,满足了好奇心。
我认为是诚先谈了朋友,我也慢慢开始考虑我的感情。而后来的一次聊天中,诚却认为是我先开始谈恋爱,她才感觉也要找对象,两个人都有被对方抛弃的感觉呢。
有一个男孩子在追诚,诚也接受了,他们开始了交往,有一个晚上,她情绪非常低落,在我的追问下,她向我坦白:男孩子提出来只愿意做普通朋友。她其实是倾注了真心的,可是感情也是勉强不来的,她很伤心,也不避讳我,流下了眼泪,我尽可能地安慰她,对她的痛感同身受,那天我就在诚处住了一晚上。所幸她后来又有了追求者,她也慢慢地走了出来。
我们的感情都有了归宿。我按部就班的结婚,很快就有了孩子,在我回老家做月子的时候,诚结婚了,我没能参加他的婚礼,是忠代表我去的。她呢,一开始忙于事业,能力也强,也要求上进,很早就当上了护理部主任。不像我,只埋头家庭。再后来,调离原来单位,在火车站,科室里来了二个同事送我,其中一个还为诚没有送我表示出诧异,我也有些失落,不过我是这样理解的,因为我们都爱一首诗:你走时,我不送你,你来时,不管什么天气,我都要去接你。这样心里就好受多了。
两人各自生活在各自的城市里,忙碌的生活,又有了各自的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