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警
雪夜安静,即使在办公室的行军床上凑合一宿,王所长依然睡得香甜。也有可能是饮酒助眠,还有,一晚上并没有电话打扰到他。
人们都还在过节呢,连着大街小巷都安安静静地。也只有他们这种单位,全年无休,随时有情况,随时出警。这下雪天就是出行有些不不便,可也有下雪天的好,大家都在自己家呆着,暖暖和和的,大过年的,少了喝酒滋事,也没有打架斗殴,就连小偷小摸这时候也是安宁的,有人的地方就有事情,你看,人都没出来,这是多难得的清静呀。
看着滚烫的水冲入玻璃杯,茶叶立刻根根直立,翻滚,舒展开来,碧绿碧绿的,让人神清气爽!打开窗户,一阵冷冽迎面而来,窗户外边几棵高大的棕榈树,剑一般的叶子上覆了厚厚的雪,麻雀从这一棵跳到另一棵,叽叽喳喳,小小的翅膀扑棱棱撞得雪簌簌而落。
王所长呷了几口茶,胃里暖呼呼地舒服。他手指头轻敲了几下玻璃板,环顾了一圈办公桌,拿过一沓资料,翻阅起来。
办公室门开着,冷风嗖嗖地刮进来。他把电热炉调大了一档,往跟前在挪挪。这地方,是北方人眼中的“南方”,是南方人眼中的“北方”。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北方真到冷的时候,会有暖气取暖。可是清岚这里,就是隔了那么大一座山,虽然说山南边平均气温是比山北边高了几度,可是从以前开始,山南边的清岚县城压根就没有铺设暖气管道,冷,湿冷,也只得受着。
以前的人们,依靠烧炭取暖,而每年烧炭,不管是木炭还是焦炭总有几例煤气中毒惨剧发生。后来进步了,大部分人家用电烤炉取暖,条件再好一点,用空调。但是空调一个是耗电厉害,另一个用久了空气干燥,有得加湿。现在人家里用电烤炉,上边还煨一壶水,炉子四面围有帘子,家人团团而坐,也一便将这电炉子当了饭桌来用,合适。
正在摆弄的当口,像一阵风卷进来似的,胡娟大步走到了王所长面前。
“新年好,王所长。”胡娟笑眯眯地说。
“新年好,胡娟。今天有我在就行,你怎么来了,有事我叫你嘛。”王所长回应到。
“王所,我估摸你就会白班晚班一起上,我今天也没啥事儿,我来替小李值班,顺便呀,给你带了些早点,快趁热吃。”胡娟一边说,一边把一盒牛奶,一个大大的土豆丝丝夹芝麻饼递给王所。
“谢了,你从水岸豪庭那块过来?小河口市场有营业的吗?”王所问。
“市场里只有小何家开着,那两口子是真能吃苦,大过年也没歇,我这夹馍就是他家的,稀稀拉拉几个人,天冷呢。热乎着快吃!”胡娟催促到。
两个人吃着喝着,说着过年里的家长里短。
“咱俩一会儿开上车,去街道上溜达看看吧。如果有什么情况,110指挥中心也会通知咱们的,咱把办公室这个便携电话带上,巡逻值班两不误!”王所长和胡娟商量着。
穿好警服,戴好警帽,两人下楼准备去开车,刚走到派出所门口,碰到急匆匆小跑而来的两个女人。
“同志,同志,帮忙找找她,帮忙找她,找雪儿,雪儿不见了……”年龄大的人一把抓住王所长胳膊,哆哆嗦嗦,因为着急,语无伦次地说话,话还没说清楚眼泪就流着开始抽噎起来。
“妈,妈,咱慢慢说,同志,同志我们要报警!”年轻女人拍着年长女人的后背,一边也挡住了胡娟的去路。
“走,到办公室说详细情况。”胡娟和年轻女人搀扶着年长女人上楼梯,王所长走在前面带路。
从大娘刚才廖廖数语,凭着多年的办案经验,王所已大概猜出这是个什么案情了。
这还在年节里头,又刚下过大雪,一个小姑娘失踪了?能到哪里去呢?跟家里人呕气了?学习有压力,学校什么情况?高速,客运站,河边,小区,王所脑子已经开始画图,高速运转了。
王所开始询问情况,胡娟做笔录。
年轻女人叫李艳,大娘是她婆婆,雪儿是她女儿,她们是花里镇花溪村人。雪儿昨天刚过14岁生日,在西坡中学读初二,雪儿奶奶租住在清岚县城西坡头一处民房里陪读,李艳在外地打工,年前才回来。昨晚跟朋友聚餐回家快两点了。因为喝了酒,晕乎乎倒头就睡了。今天上午快10点了,婆婆来叫娘俩吃饭,才发现雪儿不在床上。但是奶奶昨天并没有听孙女儿说去哪里。左邻右舍都问了,也没有见孩子。电话也问了好多,都说没见杨雪儿。
婆媳俩正兵荒马乱,不知所措时候,有邻居说去派出所报案。小女孩儿,出事儿可不得了,所以她俩就赶紧跑过来了。
胡娟把记录念了一遍给她俩听,又叫婆媳俩按了手印。
“你们在仔细回想下,孩子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说过什么话,最后一次见她什么时候,她有可能会去什么地方?可能会联系谁?提供的情况越多越详细,越有助于我们寻找线索。”胡娟说。
李艳蹙眉紧着抿嘴,抬着茫然的眼,好像很努力的在想,但终究沮丧地摇摇头:“我回来这几天,我觉得她还挺高兴的,我给她买了新衣服新裤子新鞋,过年她就穿上了。她在学校考试也还好,也没有听她说跟同学有矛盾。只怪我昨晚喝酒晕乎乎地,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不在床上的。”
大娘也嗫嚅着:“昨儿是她十四岁生日,我中午还给她下了面卧了鸡蛋,她都吃完了。我问她要不要等妈妈回来去买个小蛋糕,她说不用,下雪不方便,而且她也吃撑了吃不下。我下午饭叫她她说不想吃想睡觉。”
王所问:“下午几点钟你叫杨雪儿吃饭?”
“昨天雪下得大,我没看时间,约莫四五点钟,她说她睡觉,我一个人天刚擦黑我也睡了。她妈啥时候回来的我也不知道。”大娘回答。
“你们家里还有什么人”胡娟继续问。
“没有了,孩子爸爸前年去世了,孩子爷爷也走了。”李艳说。
王所和胡静对视了一眼。
“他们说要失踪24小时才可以立案,我家雪儿失踪这个可以立案吧?能帮我尽快去找雪儿吗?我们现在去做什么?”李艳终于从错乱中恢复了些理智。
“杨雪儿失踪可以立案,我们现在就整理案情向上级汇报,进行专案调查。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很多,看现场,走访,查监控,必要时候还需要交警协查,要做的事情很多。”
“你们跟孩子朝夕相处,所以,你们要尽可能多提供线索,失踪24小时之内是黄金救援期,要抓紧时间。这上边有我的电话还有办公室电话,想起任何情况发现任何线索立刻告诉我。”王所边说,边撕下便签纸写上电话递给了李艳。
“我现在能去张贴寻人启事吗?”李艳问。
“你在等等。”王所沉吟了一会儿,回答到。
胡静带着李艳去采血,为录入DNA系统做准备。
“带我们去你家看看”王所对雪儿奶奶说。
“雪儿去哪了?雪儿很乖的。”奶奶喃喃自语,几缕白发垂下来,腰看着佝偻得更厉害了,好似没有听到王所的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