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地址：http://www.bbc.com/travel/story/20190526-did-the-romans-really-reach-scotland

哈德良长城也许更古老，规模更大，更坚固，更知名，但是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名录的安敦尼长城才是罗马帝国真正的最远边界。

作者：基尔斯滕·亨顿

2019年5月27日

当提到罗马在英国的边界时，蜿蜒穿过英格兰北部的古代奇迹哈德良长城经常占据了大众的视野。它是一道独特的风景，在山岭之间诗意般的盘旋，让世人得见城堡壁垒的遗迹。

它过去曾有4米高，长度达到73英里，即使在今日也依然凭借大量保存下来的石块令人惊叹。然而它的存在，却掩盖了罗马人的真正边界线，这些狡猾的征服者在公元2世纪时建立了世界上最大的帝国之一，他们的边界线就修在北面100英里的地方。

误会罗马人从未跨越哈德良长城一步进入苏格兰显得顺理成章：认为他们在一条蜿蜒穿过诺森布兰和坎布里亚的有形的、人工边界处停下脚步更方便省事。毕竟，罗马人在哈德良长城上驻扎了差不多300年，保卫帝国的边疆，扎根于此。但是罗马西北边界的故事远不止于此，简单说来，安敦尼长城才是帝国的最前沿。

我在爱丁堡长大，所以这座古代的纪念碑正好在家门口。但是我几乎不知道它的存在，作为一个工程学的奇迹，这一点令人诧异。它从福斯湾向克莱德湾延伸37英里，跨越苏格兰中部，是由一千九百年前驻守这里的那些军团修筑的。不仅于此，它现今还是苏格兰的6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之一，名列“帝国边疆”之中，尽管是其中最不为人知的那个。

这也许是由于它不像那边的那个兄弟，现在这里已经看不到什么“城墙”了。原本是由泥土和黏土垒成的3米高的屏障，北侧还有一道深达5米的巨大防御壕沟。它的布局类似于哈德良长城，期间散布着堡垒、门道和瞭望塔，但是安敦尼长城从未铺上那么多的石块，也导致几无留存。今天，不像哈德良长城那么坚实醒目，这里的遗迹主要由长满草皮的土墩和地表遗迹构成。

安敦尼长城之所以缺乏知名度，也可能是由于它短暂的寿命。尽管它完工的时间还有争议（从公元142年到150年都有可能），大家普遍认为，不到20年，这座巨大的建筑就被废弃了。

格拉斯哥大学的考古学博士后路易莎·坎贝尔告诉我，可以肯定的是，这座长城是实力的象征，“巨大的劳动力密集的实体体现”。

“这座长城最可能被认为是一座令人望而生畏的建筑，强加在文化景观上的一种敌视，让之后许多代的族群分离，”她说，并认为它“不太可能受到当地人的特殊照顾”。

当你想到这些由罗马管辖范围之外的武士和部落所统治的当地人时，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尽管遭受了多次入侵、安营扎寨，甚至互惠互市，罗马人对北方未曾征服之地的称呼喀里多尼亚一直是许多罗马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安敦尼长城标记处了罗马人严重的文明开化极限。它的特殊之处不仅于此。

“在罗马世界中，人造边界是很少见的，罗马军队一般依靠自然的边界线，比如河流或高山，”爱丁堡苏格兰国家博物馆的馆长弗雷泽·亨特说，“因此，安敦尼长城极其罕见地让我们得以窥视罗马帝国试图控制边疆的企图。”

对于它被放弃的原因，也有一些推测。“这是帝国的边陲，”亨特表示，“一方面是地理的因素，一方面是他们在当地遭遇到的敌意，而且从物流的角度来说也是如此，需要大大延长补给线。”

坎贝尔表示同意：“帝国其他地方的压力，当地人的不合作，带来困扰的地形和环境因素综合在一起，可能导致罗马决定从安敦尼长城撤回到先前的哈德良边界线。”

安敦尼长城的故事没有完全消失在历史中。苏格兰的第一座公共博物馆，格拉斯哥大学解剖博物馆有一个关于安敦尼长城的永久展览，展品从日常用品，如古代皮鞋、首饰和铅笔，到刻有距离的石头，这些石头的放置标志着一部分工程的完工。坎贝尔的工作和这里的许多罗马展览有关，她认为这是“物品的杰出展示”。

此外，沿途还标记了47处地点供游客探访，尽管由于这座长城缺乏明显的石头标记，这些地点自然也不是均匀分布的。我开车从爱丁堡向西，去看看一些必去的地段。

这是一次有趣的搜索：在开始的地方，长城的路线穿过了苏格兰的中部地带，正好是苏格兰工业革命的低地地区。这让寻找安敦尼长城的人走过一片散步着重工业痕迹的地方，比如以前的煤矿、页岩油矿和过往的铁物工具。有趣的是，长城的遗迹与这个地区的一些大动脉平行前进，比如福斯和克莱德运河，徒步者的天堂约翰·穆尔之路，以及爱丁堡和格拉斯哥之间的铁路干线，说明这条通路在今天同罗马时代一样举足轻重。

我的第一站是爱丁堡以西26英里的福尔柯克，这里的遗迹一处接着一处，十分出名。亨特对我吐露心声：“我在心里对卡伦德公园的城墙一直留有一席之地，它熬过了福尔柯克城市扩展的岁月。”确实，这座环绕卡伦德宫博物馆的公园里有许多壁垒和沟渠，让我领略了安敦尼长城的第一印象。在卡伦德宫里面，这里也有一个小型展览讲述了当地考古学家高夫·拜利眼中安敦尼长城的历史。

离卡伦德宫不到3英里，就是瓦特林小屋，沿着一条毫无特色的二级公路，遍布一座低矮小丘的沟渠高低起伏，清晰可辨。这里也有拉夫堡。这座过去要塞的遗迹被赞誉为安敦尼长城王冠上的明珠，顺着一条小路从福尔柯克船舶升降机很容易走到这里。

尽管拉夫堡是长城上第二小的要塞，拜利认为：“要塞该有的一切，它都具备了。”它之所以如此有名的原因显而易见。无论是顺着松软泥泞的沟渠底部，还是沿着壁垒的高耸尖岭，它的规模都是压倒性的。站在潮湿布满苔藓的壁垒上望向苏格兰西部，我不禁想到，这些罗马军团士兵在这个蛮荒的前哨，忍受着恶劣气候和暴躁的当地土著的敌意的阵阵侵袭，一定会觉得家乡无比遥远。

再向西几英里，我来到了西贝格斯森林，这里位于路边一个拐弯处，几无停车的空间。这里是军事道路，城墙后面宽阔笔直的军事道路今天依然清晰可见。

8英里之外，沿着一座陡峭直立的山丘稍微走一点，就知道为什么拜利一口咬定克洛伊山是“能看到悬崖的地方里面绝对最具吸引力的。”不但可以一览西方山谷的美景，这些神奇的峭壁展示了沟渠是如何穿越岩石的——两千年前绝对艰苦卓绝。

在附近的巴希尔要塞，景色更加壮丽。“巴希尔是一个壮美绝伦的地方，”坎贝尔说，“这是安敦尼长城的最高点，有俯瞰周围景色的绝佳环形视野。”爬上这处遗迹需要小小地刺激一下腿部，绝对不负此行，这里有城墙石头的遗迹遗迹浴室的轮廓。

然而最精彩的地方在一个小公园的地面上，它缩在富裕的贝尔斯登附近一条繁忙公路的边上，就在格拉斯哥西北几英里的地方。在一堵矮墙后面，是罗马浴室最重要的遗迹，当你想到这个20世纪70年代盖房子发现的地方，罗马士兵曾经在这里的蒸汽中休憩时，你会恍惚产生一种错觉。

当然，用这种蜻蜓点水一般的方式来领略安敦尼长城只能算是浅尝辄止。这让我有个管中一瞥，体会到了追寻这些遗迹会是多么有魅力，更不要说许多专家和爱好者将这片被遗忘的边疆当做重要的景点。

安敦尼长城的故事也许只能算是短暂的篇章而不是宏篇大论，但是它应该同自己的兄弟哈德良长城一样被提起。它引发了好奇心、考古、历史、徒步和活动，足以证明它至少曾经在一段时间内是伟大罗马帝国的边疆支柱。

“这种长城是罗马力图控制今日的苏格兰，以及这个帝国所面临的挑战的鲜明例证，”亨特说到，“它是一项试验——一项将罗马同非罗马世界分开的大规模工程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