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薪苔
吃晚饭前，胃就有点不舒服。没想到，才吃了一点点饭菜，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的。接着，就上吐下泻一阵折腾。试着吃了药，不一会儿，连药也吐了。
程冬送我去医院，挂号排队化验拿药，程序走完，我开始输盐水。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程冬帮我买了水和苏打饼干，医生说让我吃一点，否则会电解质紊乱。可是我什么也不想吃，让他坐在我旁边，这样，我就心安。
盐水顺着塑料管子一路慢慢流到我体内，坐立不安的感觉渐渐缓和，只是浑身无力。
上了一天班，又这么折腾了几个小时，我真是累了，坐着打盹儿。程冬也被我折腾得够呛，我让他也睡一会儿。他点点头，设置了半小时后闹钟，以免我们两个都睡着了，没人叫护士更换盐水。
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护士正在给我换盐水。架子上就只剩下这一瓶水了，看来我睡了挺长时间。程冬不知道哪里去了，输水室里已经没几个人了，都闭着眼睛，不言不语。
不一会儿，程冬回来了，说是到外面透透气。看我醒了，状态也好多了，拿出水和饼干。我喝了几口水，饼干没吃。我让他坐下，再睡会儿，我自己看着盐水。他说过了困点了，睡不着。
“你明天请假，休息一天，别看现在没事了，这种病很伤身体的。”
“嗯，好的。不过，我一早还是得去做交接。你知道，我这个职位，交接要刷指纹的，一定要亲自去。”
“知道归知道，不过我一直想不通，太不人性化了。”
“没办法，上次有人急性阑尾炎，还到单位来做交接，再去住院的。”
“……”
“你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明天去交接完，就回家休息。”
“早就说让你别工作了，家里经济条件也还可以。你身体又不好，大家一起出个门，人家都好好的，你就要发烧，大家一起吃一样的东西，其他人个个生龙活虎，你就要上医院输盐水。你在家里，每天做个饭接送孩子健健身看看书，不好过你现在单位里累死累活回来还要照顾家？”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不工作不挣钱了，看似我们的生活没什么改变，我呢比以前轻松自在，但是实际上，很多东西因此改变。”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第一，你的压力会成倍增加。不是说我信不过你，相反我知道你的事业有可能会蒸蒸日上，可是当我彻底没有收入回到家里，我的将来孩子的将来全部压在你的身上，短期内，你可能感觉不到，但心理暗示是肯定避免不了的，一旦你工作不顺利，或者是太累，这种暗示就会显现出来。毕竟我们还没到两个人都没收入也照样活得好的状态。第二，我回到家里，除了你和孩子，最多再加上老人，再无其他牵挂，世界在我眼前，会越变越小越变越小，到后来就会越来越敏感越来越小心眼，只要你们两个没有足够关心我或者足够回应我的关心，我就会患得患失。”
“呦，什么时候把这个问题想这么透彻了？”
“追了几集《我的前半生》。”
程冬翻了个白眼，说：“不要老是把小说里电视里的剧情当真。”
我也撇撇嘴，“小说电视都是来源于生活的，好不好?”
程冬盯着我，我只好说：“好吧，我承认，确认有很多夸张和不切实际的地方。”
他满意了，不再盯着我看。过了一会儿，我还是不死心，想说的话不让说，我会憋死的。
“你得承认，我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将来有太多不确定的事情，我们一起面对，总比你一个人面对要好。而且，我举双手双脚，同意一个女人要自力更生。这样，在应对任何变故的时候，都会有底气，适应变故时，会相对容易些。”
程冬轻轻拍着我的头，“知道了，我现在也举双手双脚，同意你自力更生，好了吧？”
我故意夸张地笑笑，程冬嘘了一声，我看看周围，做了个鬼脸。
回家路上，我还是想着电视剧情。我是双鱼座，特别容易沉浸在故事里，拔不出来。《我的前半生》这个剧，我看到罗子君独自带着孩子离开原来熟悉温暖的大房子，搬到陈俊生给她换的小房子，儿子每天在夜里不肯睡觉，哭闹着要回家。这个情节对我挺触动的，很心疼子君。在完整的家里，做个好妈妈已经不容易，单亲妈妈，当然更难。不久前，她罗子君也还是个被人宠坏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孩子呢。
想到这里，我跟程冬讲起我们公司可儿的故事：“我们公司那个可儿，原来跟你提起过的，就是那个特别喜欢小孩子，咱们女儿小的时候总一起出去玩儿的。”
“我知道，她不是嫁给你们总公司的一个什么领导嘛，对了，前两年也生了个女儿？”
“对，就是她。和她结婚的人，现在在总公司任职，前几年到我们分公司做老板历练历练的。他们那时认识的，可儿刚刚从学习毕业来我们这里工作，我们老板呢也刚刚和前妻生了女儿，还得意地把照片和录像给我们传阅。可惜过了三年，他前妻得了胰腺癌，从发现到去世总共就三个月。听说，他前妻很厉害的，曾经在美国通用电气工作，回国后，又在一家500强企业任财务总监。真是太可惜了。”
“那后来，他就和可儿结婚了咯？”
“是啊，不过当时大家都在背后议论，你想想，他前妻走了不到一年，他们就结了婚，结婚半年后，就生了第二个女儿，你想想，有多快？”
“嗯，怪不得，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呢……”
“实际上，可儿挺不值的。”
“别这么说，别人议论议论就厌了，还能指指点点一辈子？现在肯定没人说他们了，最重要的是自己开心。再说，可儿有了靠山，不是给安排了一个轻松的工作嘛。”
“哪里不讨论了，最近又出事了。她老公在外面有外遇，被人举报，闹得沸沸扬扬不可开交。”
“我的天，他们女儿也才多大啊？”
“才两岁多。我跟你说，实际上从他对前妻的感情上，就能看出来，不是个长情的人。可儿挺可怜的，他们结婚到现在，一直在外面租房子住，因为限购，他们不能买房子，原来男方的房子还在和前妻父母打官司。可儿虽然不怎么抱怨，可是她话里话外，听得出来，这个家里里外外，什么事都靠她处理。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大的那个上寄宿学校，双休日回来，自己的女儿又那么小。事事都是她操心，只有自己妈妈搭把手。前阵子他们刚搬过一次家，从找房子打包找搬家公司都是她一个人。可能领导工作是挺忙的，可是不可能忙到这个地步的。现在这个事情闹了出来，可儿是受害者，也跟着抬不起头。两个人已经暂时分居了，在我面前哭了好几次了……”
程冬已经停了车，我也说累了，下车回家。在电梯里，程冬突然抓起我的手，腕上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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