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直很晚才能睡着,无数画面像蒙太奇镜头一样,一幕接一幕不断闪过我脑海......
一个月前,我们专业的聚会见导师。6月14日,难得的是个没有阴云的大晴天。20分钟的火车把我们带到了Richmond的一家cross pub(John选的一个很British的地方),一条小河依偎在旁,水草丰茂,几只天鹅慵懒地浮在水面,酒吧里外人们或簇拥围桌,或席地而坐,尽情享受着惬意的休闲时光,笑容洋溢在每一个人的脸上。看惯了伦敦的繁华,这不同于繁华的伦敦又异于安静Egham的Richmond,带给我不一样的灵动与烟火气息。
还未坐定,突然发现忘带了BRP卡,于是和Joanna她们说了一下赶紧回家去取。好在一切都没耽误太久。我再次到的时候,John已经在大家的簇拥下坐在中间。看到我来了,他露出眉头紧蹙下的笑容,撑着年迈的身子,一下子站起来,走出围坐着的Sebastian他们几个,直直的向我走来,问我想喝什么,他请客。
我们一起走到吧台边点酒,John亲切地半俯身看着我问我最近怎么样,我笑着说挺好的,也回问他。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突然张开双臂,我一下子被他拥入怀中,他抱得特别紧,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感觉(挺没想到的,因为John在我们印象中从不是一个会表达感情的人)(后来Sebastian说他怕我会觉得难为情,所以专门到吧台那里远离他们大部队了才拥抱我,我当时都没想到这一点🥺)。挺开心的,已经好几个月没亲眼见到他老人家了(之前疫情都是线上授课,除了第一次大作业)他问我想喝什么酒,我说我不挑,他给我推荐一个就好。他竟给我点了那家pub最贵的rose wine,一品脱就25镑。我有点不好意思,说点个便宜的,但他执意,于是我只好笑纳。(“一个年过六十的白人,和一个二十出头的中国女生。在夕阳下,他们的个子差不多高。从背影中,约翰看着中国女生,不断寒暄。”(出自Sebastian李响的文章))
点完酒后我们走回到大部队,我坐在Sebastian和Joanna之间,还有Andrew,Harry,Fraser和Lina(Jodie,Amanda那天刚好有事过不来,Harry和Matias已经回他home country了),就像是一场家庭聚会,一改平日里严谨认真的上课氛围,我们几个刚毕业的学生开心地和导师喝酒、聊天。在漫无边际的海聊之后,话题开始围绕每个人是怎么和电影结缘,从而选择来这个学校读这个专业的。Sebastian,我们的大神(Sebastian的爸爸也经营着美国的一家影视公司,当然他自己有才和他爸爸爸没什么关系)。他从14岁就开始写剧本,也在那一年拍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短片;Andrew是因为小时候受他父亲影响(Andrew的爸爸也是在香港的一个电影公司工作);而Joanna最初喜欢的是摄影,摄影对她来说就像是记日记一样,它通过被摄物件记录着自己每天的心情,但她后来也喜欢上了电影,因为她喜欢storytelling的感觉,和我一样;Lina也是在以前家乡保加利亚拍过自己的微电影,她因为拍第一个电影爬到房顶摔下来过,当时一只腿还骨折了;而我和Fraser,我们没有机会和环境从小就接触这方面和了解影视行业,也是真正到大了一些才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的兴趣,而我的第一个作品也只是在上大学才开始。我说我可能不像大家这么talented从小就做这方面的东西,大家谦虚地笑着说没有,只是刚好有了那个契机。我聊到我小时候的环境,那时候也没有什么事物或人inspire我。什么都不懂,小学时候的我没有大家信手拈来的人生际遇。当时的我所处的环境只是让我把学校的作业写完,钢琴练好,父母给报的各种兴趣班补习班的课上了,自己周末就沉浸在影视和书籍的世界里,偶尔会写一些类似日记一样的东西。但那时我是完全没有想到要自己做一点与之相关的。好像也没有时间去做其他特别有趣的事情。或者说那个时候的我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感觉一直是在被当时的小环境牵着鼻子走,父母觉得我需要什么,那个小环境觉得我应该怎么样。我就在麻木懵懂中不情愿而又不得不沿着那个环境设定的目标踯躅前行。但是我说,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很喜欢看各种各样的电影和书,小时候我妈经常带我去买碟租碟看(很多年前online watching还一点都不普及的时候)。现在想想都很怀念那段时光,完全没有说不喜欢某一风格,我都不抗拒。曾经每次去姥姥家都会看一个美国电影叫第五元素,看了至少十几遍(因为当时姥姥家只有那个盘lol)商业片也好,艺术片也罢,甚至我小时候有段时间对艺术片的喜欢远远胜过商业电影,越是捉摸不透的东西越能引起我的好奇心,小众的或是流行的,即使那时因为人生阅历受限可能对有些电影的部分镜头画面、作者的情感表达做不到全然理解或有太多深刻的认识,但是我就是单纯很喜欢很喜欢...因为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说,电影是唯一联系我和外界的桥梁,我通过银幕里的世界能够了解到除了当初在我所居住的那个小城市之外的,世界各地其他国家人们的生活,情感,心理。很多也都是我那个时候就无比向往和憧憬的。小时候在看电影时,什么都不想,处于一种忘我的状态,自己的情绪随着电影里主人公的喜怒哀乐而变换着,我很享受那种感受,这也是我对电影最初的热爱。我在说这些的时候,余光注意到John一直默默看着我,认真地在倾听。接着他说: That’s the purest,the most important thing”。
后来我们要求John讲讲他在教我们之前当导演的经历。他聊到他之前和Jack Nicolson合作(The Shining也是我最喜欢的horror film了,经典中的经典,我还记得是我初中已经在北京开始生活的时候在BRS和我们班同学大课间一起看的)。但他和Jack合作的电影他不是导演,是其中一个制片,言谈中满是对Jack的夸赞(优秀的人果真很多方面都是优秀的)当然了,他也说到他年轻时候刚开始工作,也合作过一些有“王子病”“公主病”的演员,不是什么大腕儿,但在当时也的确小有名气。John和我们说:如果你遇到一些合不来的演员,你要做的是努力通过一些事情让对方改变对你的看法,因为导演和演员之间建立良好的关系对一部电影的成功有着很大的作用。”不过好在,因为我们目前只是以学生身份和演员合作,合作过的演员大多也都是我们学校表演系的学生和一些UAL以及校外的专业演员,所以幸运的是,目前我们都还没遇到太“tricky”的合作伙伴,共事过的演员我都觉得很好很敬业。有一次,大我们一些的英国演员前辈,是一对年轻夫妇,热情且幽默风趣,还提了一些很不错的建议,时不时地鼓励我们。那次拍摄比我想象的要顺利很多,也很开心。但是John,作为一个在英国影视圈工作了几十年的导演,犹如穿行在影视森林中的布道者,享受过高光时刻的尊崇,也经历过至暗时期的蛰伏,他本身就是一部跌宕起伏的电影。他不只以导师的身份给我们上课,传授我们专业的知识和技能,也用自己一路走来的经验打造出一支探路权杖,交给我们,希望我们可以依仗它少走弯路,少摔跤。
John后来还说到,如果你和cinematographer有意见上的不一致,首先要坚持自己的看法。因为你是导演,哪怕你可能是错的,人总要在不断亲自试错中才能越来越好。所以年轻的时候不能怕犯错。何况很多时侯cinematographer可能只是从自身角度出发,单方面考虑这个镜头好不好看。这个我真的不能再同意了。我们最后的毕业作品,与我合作的cinematographer是一个台湾小姐姐,我们之前所有想法基本都一拍即合,但有一个镜头的拍摄我们各执己见,始终无法达成共识。她一开始是想去掉一个镜头,因为她觉得呈现出来不好看。的确是不太好看,但是那个部分对我们的故事结构和完整性来说很重要,我最终还是坚持了我的选择。我当时和她说,镜头是服务于故事的,如果一个电影的故事没表达好,镜头再好看,它不过是一组排列整齐的完美摄影作品罢了。而一个电影如果故事本身很不错,镜头上有一些不舒服的地方,至少相比前者,无伤大雅。当然肯定还是要力求两者都达到完美,但是很多时候,鱼与熊掌不能兼得,所以选择很重要。
我们一定要John给我们讲他的爱情故事,他迫于无奈,给我们讲了他和他妻子是怎么认识的。他们认识是在大学,他妻子读foundation,他大一,在图书馆偶遇认识的。但是其实那个时候他妻子有男朋友,对他自然是带搭不理的。两年以后他大学毕业,他们就没什么联系了。结果冥冥之中又让他们在在火车上再次偶遇,而且真是天遂人愿,那个时候她刚和她之前的男朋友分手,心情很不好,于是我们可爱的John打起120分的精神“趁虚而入”“趁火打劫”,然后就...成功!他说到他两个女儿刚出生的时候,有时候会把她们带到片场去,也很喜欢拍她们,甚至有一次有部他朋友的电影找不到合适的儿童演员,于是就用了John的孩子。如今John的孩子都已经有自己的家庭了,他和我们感慨时光飞逝。(说起他小女儿,我之前的一个作业有一部分要采访电影行业的practitioners,Allen小姐姐前后也帮了我很多忙,,所以我最终MRP的高分作业有她一半功劳,真的很感谢)
不知不觉,从风恬日暖聊到夜色朦胧,不过才个把小时,但当时的情境,让我有一种穿越时空,许久未归的感觉,仿佛上一秒还在梦里却突然要醒来,又意犹未尽,我们都不愿说再见。但是也不得不动身了。
大家一起走向火车站,路上,Sebastian和Andrew还有Fraser并排走,我原本和Joanna还有Lina一起,John和Harry,过了一个小马路,我刚好和John站到了一起,我们开始寒暄,聊家长里短。我跟John说我现在有时候不叫我妈“妈妈”,我直接叫她名字,因为我妈想和我当闺蜜,但是我上次和她说只要她是我妈我们就不可能真正成为好朋友,因为总是有些东西她是不能知道的。于是我们双方都同意我可以直接叫她Mingxuan(洺煊)John听了以后被我逗笑,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笑起来时被眼轮匝肌带动着的额头上那几道深深的皱纹,印出了几十年岁月和经历在他脸上划过的痕迹。那是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到他的皱纹(以前即使一对一tutorial,也没有用心注意过)也是第一次见他笑的那么开怀。因为之前在学校,总感觉他是收着的。
我们几个是要回学校回Egham,而John住在elephant castle。我们在火车站前和他道别。天空已被染上了浓墨。他走之前再次、一一拥抱我们每一个人,每拥抱一个人时又充满感情地叫着那个人的名字“Andrew,Clessie,Sebastian,Joanna,Lina,Fraser,Harry.”一边抚摸着我们的头发,那种感觉,像是父亲对孩子的拥抱,充溢着宠爱、关怀和不舍。以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他说我们几个就真的像是他自己的孩子一样。还笑着拍了拍Fraser的肩,说:我们唯一的英国小伙子,加油!”Fraser腼腆地笑。临走前,他对我们说,“遇见我们这几个学生于他而言是生命中很幸福很幸福的事情,我们的出现,让他的人生有所不同。”我们所有人都有被这句话surprise到,不约而同地“Awwww”。(后来聊起的时候大家都后悔当时没有人用镜头记录下那天的多个难忘的画面)那次见面让我真正了解了John这个平时严肃认真的面具下内心无比柔软humanistic的一面)我当时特别被触动,心里想:您的出现也让我的人生有了很大的不同,谢谢您”。我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在努力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他的眼眶已经有些泛红。这个英国老人,在上个世纪的电影工业里感受过电影业的冷酷和娱乐圈功利的险恶。于他而言,在晚年遇见我们这几个学生是很幸福的事情。而于我们而言,遇见他这样好的导师更是无比幸运和幸福的一场缘分。他说三年,五年,十年,我们都一定要再聚。保持联系。接着转身不回头的走入车站中,大步流星。仿佛他哪怕多停留一秒就会克制不住自己极力压制着的情绪,他不想离别变得难受。我看着他的背影,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心中涌动。心想,火车会把他带向哪里
回Egham的车上,我们几个仿佛都各怀心事,和来时路上的说笑情景形成巨大反差。不过没过多久,Andrew先打破了寂静开始和我们聊天,Joanna和Lina被逐渐带动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只有Sebastian还一直沉默。下了火车,和Andrew道别之后我们几个并排走,Sebastian一人在前面走,也不和我们讲话。中途,在M&S停下等Lina买吃的,Fraser问他刚刚怎么了,在想什么。我说我大概知道Sebastian在想什么,我们脑子里想的应该差不多(因为我和他太像了)。Sebastian意味深长地对我微笑。他说,我们只是人生的2字头都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人和事,John一个已经66岁的老人,在这个社会上、在英国电影行业闯荡的这几十年,他经历了多少事情,见了多少人,他能很敏锐地捕捉到别人的情绪,虽然看起来很少笑和表露情绪,但其实是一个情感很细腻的人,他了解关心他的每一个学生。本来还好好的JoJo被他说的半撅着嘴泪眼汪汪的看着我们,那样子让人心疼又好笑。我跟他说,我们本来已经有点emotional,你现在弄的我更难受。Lina买完东西出来,我们接下来回去的路上,Lina看我觉得我有点sad,我说因为Sebastian。于是Lina质问Sebastian“why you make Clessie sad?”🤣接着一遍走我和Lina一边聊到我那天的情绪波动,聊到 John,聊到我们大家这么快居然已经就毕业了...Lina又说:Awww Clessie,you're making all of us sad”
到Podium门口,他们说看着我回去再走。走之前每一个人和我拥抱。Joanna给我的拥抱,就是闺蜜之间熟悉亲密的拥抱;Fraser是有些羞涩的,轻轻的拥抱;Lina因为个子很高,抱我的时候很有安全感。而Sebastian的拥抱,是那种对知己,对一个和自己很像的人的那种惺惺相惜的拥抱。我那天回到Jodie那儿,一见到她,终于还是放下所有克制着的情绪。Jodie吓了一跳,我跟她说“it's a shame you didn't come,you missed a lot”. 那天晚上彻底失眠,脑子里一直出现当天的每一幕画面,大家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说过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包括John在内每一个人拥抱我时带给我的不同感受。毕业季,不舍分别。四年了,高二结束就来了,在这个对我来说早已不是异国的家一样的地方,收获了太多......其中的点点滴滴都让我忧伤、愉悦、激动。不过有一点值得开心的是,今年master大家都还是会在伦敦,硕士毕业之后也还会继续在这里工作,至于以后会不会定居,也都还在考虑中,很开心还是有很长时间可以和亲爱的朋友们、喜欢的人们经常一起。
后来有次和Sebastian,Joanna还有Fraser出来喝酒,Seb说他每次一回想那天John一见到我来了就一下子站起来的那个举动,他作为旁观者都觉得很暖。我突然想到之前collaboration开greenlighting会议的时候,那次我们组因为producer的原因没准备充分,整个组被批了,John那天很生气,说你们组如果不想拍就别拍了,那次是我第一次见他那么生气。Merve还有Maeve两个导师也都在。我那一天心情降到了冰点,还给Amanda打电话说我不想拍了,疫情下太难了。但是下午六点多的时候,WhatsApp收到John的message“Clessie,r u available now?Could we have a quick chat?”我记得我当时第一反应,“不会要问我关于我们组的那些情况怎么样了吧,我该怎么说啊”我就先没回复,还在想应该怎么说,可是John直接打电话过来了,我没办法只好接,没想到John说,他今早太着急了,每个组的电影都不一样,因为我们组的电影有几个要在车里拍的惊险镜头,还有很多要做的东西,他很担心时间来不及。但他为他早上的态度跟我道歉,说他早上也被第一个组气到,因为第一个组连剧本都没改好,所以他整个上午非常焦急和生气。但他让我千万不要责怪自己,说“it's not your fault,you haven't got enough help”他从Joanna那里得知我的producer完全帮不上忙,于是让我调整好心态,给我加油,说他相信下次会议我们能准备的很好。我当时挂掉电话之后立即从床上弹跳起来,突然整个人像充了电一样充满干劲,又把所有剧本镜头都全部顺了一遍,重新写了一个video script,把该说的东西群里发信息给每一个组员交代好,给producer打了电话吩咐他做要做的事情(这次的这个巴基斯坦producer真的很indecisive忍不住吐槽一下,我一开始和他讲电话都是即使在很焦急的状态下也尽量保持礼貌,可是后来被逼的对他都是不容辩驳的命令式口吻了)...John一直是一个细心、外冷内热的人,虽然平时给我们上课都是就事论事,直奔主题。但他其实懂每一个人敏感脆弱的点,一直很关心和维护自己的学生,不管我们来自哪个国家,不论我们是什么肤色。他关心我们,欣赏每一个人的个性。即使我们以前也会时常打趣他不懂年轻人电影里的点,但我们的心里,一直以来最敬爱的导师,就是他。他怕我心里委屈,想多,于是忙完手头的事情在晚饭时间前赶快给我打一个电话。还记得有一次和他tutorial,聊到我的producer,他当时就说他要找Merve(producing专业的导师)去谈一下那个学生的情况,因为感觉他不太负责任,什么都不主动不积极,明明是制片人要做的却很多都留给导演去做。Sebastian也和我说起他有次是被Merve说他的剧本不好,当时John不在(我心想Merve管好他的producer们就行了管我们director干嘛)他那天心情也很差,因为那个剧本和他自己的一些经历有关,如果不通过拍不了的话他会很失望。后来他自己找John聊,视频里John跟他说你现在是在拍fiction film,不是author film,所以Merve可能觉得不符合市场要求。但是你自己的电影你自己私下怎么写怎么拍都行。后来Sebastian被说通,但他因为刚好聊到剧本的创作灵感,他说他当时有点emotional,John默默关掉了视频。
在那次聚会后的几天,我有天无聊想Google一下我们老师,因为前几天和seb喝酒的时候,他说他Google了一下John。我就想到我好像自从当他的学生以来竟然从没想过要上网search一下他,还挺好奇的。后来我Google出现他的个人信息,代表作品等等。在代表作品那一栏,在我还没有仔细去看那些文字描述的时候,一下子就被那个list第一个电影的海报抓住了眼球,极其熟悉的画面,我立即点开看,发现是我童年超级喜欢的一部德美合拍的冒险喜剧,它居然在他的代表作品里是第一个!我当时觉得不可能吧,这也太巧了。还不相信,想是不是Google弄错了?把别的导演的作品放在这个表单里了,但是Google这么大的网站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出现,我激动加不敢相信,最后又专门搜索那个电影,终于确认它的导演不是别人,就是我们的John。而且那个电影是梦工厂出品的!我那段时间住在Jodie家,当时激动到马上告诉Jodie,DM给seb和Andrew他们。Jodie都替我觉得不可思议,让我赶快发消息给John。我那时突然想到,这些年每每有人问起我最喜欢的电影是哪一部,我说很多电影我都很喜欢,因为很多电影genre都不一样,所以很难说哪个是最喜欢的,但每次别人问到我这个问题的时候,脑子里都会闪过这部我小时候非常喜欢的德美合拍的冒险喜剧,甚至在那天我们几个和John喝酒的时候,Andrew问到我这个问题,我当时脑子里也出现了那部电影,但我觉得那个是1998年拍的,很久以前的了,加上adventure/comedy类型的电影太多,我怕说了也没人知道,我就没说,只是说很多电影我都喜欢。如果我当时说了的话...我的天我很想知道John当下会是什么反应,那又会是一个怎样的情形?那天晚上和Jodie又把那部电影重温了一遍,还是小时候的那种感觉。这种感觉真的好神奇,十二年前看的十二年后再看,很多镜头都还记忆犹新,故事情节完全没有忘记。依然被那只可爱幽默的鹦鹉逗笑,依旧被电影里人与人之间、人与动物之间最真挚的情感打动。我还记得里面有一个桥段,那个偷Paulie的小哥开车和Paulie来到一个山崖边的时候,Paulie说:“你可别指望我会亲吻你”,这个英式幽默的点这么多年了依然让我印象深刻。再看的时候,因为已经是对这个领域有一些知识和想法。不由赞叹电影的clear structure还有配乐的恰到好处,sound design和镜头的情绪表达等等。Jodie也很喜欢,说没想到John居然拍过这样风格的电影(她之前在film analysis课上看过他的另一个作品没怎么看懂,是一个实验艺术片)。重温这部电影的时候,我的思绪穿越时空又回到了12年前,当时在那个小城市的小学学区房,当那个小小的我周末坐在旧家那个虎皮沙发上看这部电影,当我在想这导演是怎么和动物沟通,这鹦鹉演的也太好了吧,小女孩儿好可爱长得像个洋娃娃,成年后的演员也好漂亮,感觉他们的生活色彩就和我当时的生活环境很不一样,离我很遥远...而当我在有这些想法的时候,一定想不到我如此喜欢的此时正在看的这部电影的导演,会是我未来大学的主专业导师,我和他会有无数场面对面的谈话;想不到我四年后就会在我所向往的、北京的我目前唯一和最爱的母校开始我真正意义上的人生旅程;想不到我大学本科就会去英国伦敦读书,而小时候的自己,更想不到小时候在照片上见过的Windsor Castle会有一天离我那么那么近。甚至这一近居然就是好几年...(一直很庆幸自己因为几年前咬着牙的努力和坚持,当年毕业时以一个总分还不错的成绩被自己喜欢的大学和最想学的专业录取,才能接触到这个行业这么多优秀的,内心丰富且creative的朋友们,不管是身边的同龄人,前辈还是合作过的演员...即使小的时候我们还都不认识,散落在世界各地的不同国家和城市,但仿佛有条无形的纽带把我们聚拢在一起,多年后的我们彼此羁绊,产生生命中重要的联系......(高中那无数个被A-level physics,A-level- Chemistry,A-level economics和A-level- statistics以及后来的Sociology,arts和Psychology等折磨到崩溃的夜晚,现在想想那些痛苦的的确确是成就之后的我的其中一部分,才使得我有幸接触到现在身边的这些人们——所有的辛苦都是化茧成蝶的的过程)一直都觉得我们学校Media Arts的同学们真的都好好,大家之间从来都不会有那种暗自比,竞争。每次放映同学们的作品,如果一个人的作品做得特别好,剩下的人会由衷赞叹,会衷心的为他鼓掌祝贺。这种彼此欣赏、互相鼓励的气氛,等我们真正步入社会进入职场,再回想起那些时刻,一定都会觉得无比珍惜吧。因为同事和同学肯定是不一样的。
Sebastian之前有一次很感慨的说我,“你的人生在现实生活中也算是个传奇。从小时候在一个小地方,但从小却很清醒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和讨厌什么,爱恨分明,努力争取同时心想事成,到少年时期在北京生活学习(Sebastian是北京人)在之前的母校有了很多美好的邂逅,生命体验发生了质的变化,同时实现了自我成长,再到后来来到伦敦,一步步到现在...包括和导师仿佛多年前就注定的缘分”(Sebastian算是很熟悉很懂我的人了,心路历程被总结的非常到位)。的确,多年前小时侯的我,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其中一部最喜欢的电影的导演会是自己大学几年的导师;想不到自己会和他有近距离的无数场谈话交流,甚至有天会和他肩并肩走在伦敦街头,像父女一样谈笑寒暄。也绝对没料到曾经年轻时和我妈最喜欢的乐队Beyond合作过节目的香港TVB女演员的女儿,是我现在其中一个最好的朋友(Jodie)(阿姨之前接受过我MRP作业的采访,那次主题是关于90年代香港TVB女演员的,那次和阿姨聊的很开心,本来以为只是采访却聊了很多额外的东西。因为那段时间我住在Jodie家,她跟Jodie说要好好照顾我️,我们也相约下次她和Jodie来北京我会show them around);从没期待过自己其中一个最好的闺蜜是小时候只有在欧美青春校园剧里才能看到的校园女神一样漂亮、美好又这么有才华的女孩子—(JoJo);还有我亲爱的睿宝——我的小太阳(刚来英国的第一天就认识了),Evgeny(仿佛从初三有了我最可爱的艾米开始就注定和俄罗斯这个国家有着解不开的缘)Natasha,Samuel,Pearl,Holly,Moony,Gabriel,Savva,Zoe,Bill,Tobay,Shanya......Sebastian上次说他有些想把我的部分经历拍成电影。因为他说前后人生差距较大的,人物的故事弧线越强(我前段时间忙的累到要死,好不容易毕业了,最近懒到完全不去想和专业相关的东西。可他永远充满干劲)。
这几年时常对身边所处环境的很多事物和人都感到so grateful,有时候觉得生命中能认识这些可爱的人们真的太幸福了,每当看着她们/他们看着我的眼睛,听着她们/他们唤着我的名字,会觉得有些幸福的不真实。不论是7年前和小布什的弟弟尼尔·布什先生的近距离接触,交谈,握手和合影,还是这些年以来生命中所有的导师們、朋友們......,不管是学校里的还是社会里接触到的人们......人生如梦。好多人真的就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在电影中看到的渴望遇见但又不敢奢求能认识和有深度交流的人们。可是现在,我的身边却几乎全都是这样的人们,甚至我们互相成为了彼此生命中的主角.....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努力去争取那个你所向往的环境,在那个环境里,你就会吸引到什么样的人以及被吸引,这一切的前提,是对自己有一个清晰明确的认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缺乏什么和应得什么。(感谢表姐,人生其中一个对我影响最大的人,虽然只大我四岁。可正是因为小时候和她一起相处的日子,让我对她的生活极度地向往和憧憬,也让我从小就对欧美文化很感兴趣,小时候的我尤其渴望能和她成为一个世界的人。谢谢她让我很早就有了这份觉悟。对我来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但同时我又很羡慕她,羡慕她从小家就在北京,羡慕她从小就可以在国际学校接受国际化的教育,我喜欢她,欣赏她的个性,也喜欢她身边的人们,于是我把她当成我的人生目标,可能10岁的我也想不到,当我4年后终于慢慢成为了和她一个世界的人,我却有了更多的目标,而她也早已成为了更好的她,那个比曾经我心中的那个偶像,还要美好的她。两年前我经常周末去伦敦的表姐家,每当挽着她的胳膊和她走在Oxford Street的时候,我看着身边的她,想到多年前小时候和她一起玩儿的我,同样看着身边的她。好像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我的心理状态,目前的成绩以及所拥有的一切......
还需要学习和体验更多,才不负上帝给予我的这一切。
因为,生命是用来丰富的。
感恩
Clessie
2021年7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