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缝隙,努力成长——看《第八日的蝉》

《第八日的蝉》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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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韩国很多电影所展示的家国情仇与锋利的社会批判,日本电影更喜欢探讨在极端情境下的人心与人性所呈现出来的斑驳色彩。

每每看完这些日本电影,就会发现,我们总是会极大地低估人性的深度与人心的复杂。东野圭吾的很多小说及据其小说改变的电影,往往就是这个路数,比如《嫌疑犯X的献身》《白夜行》等。

斩获2012年日本奥斯卡的最佳电影《第八日的蝉》,同样也是这样的一部典范之作。

话说这部电影其实下载到电脑很久,但总是看完开头就不看了,因为受不了电影一开头所展示出来的压抑之感。春节期间,一是无其他更好的电影可看,二是心境似乎能接受这种风格,所以就提一口气将其看完了。

新年的一份惊喜!

在被深深感动之余,我在《第八日的蝉》中,看到了“爱”与“恨”对人心如风暴潮汐对地貌般的塑造。

2

反者道之动。

爱与恨总是纠缠相随,爱有多浓烈,恨就有多深刻。

当理解了恨的来源,也就能明白爱的缘起。

当懂得了爱与恨的纠结,我们心中的缝隙才能最终弥合。而弥合之际,就是心灵获得重生之时。

以上,就是我看《第八日的蝉》时心中所涌出的感想。

电影的女主角秋山惠理菜的不幸童年遭遇,让她的心产生了一条长长的缝隙,一直困扰着她心灵的成长。

这个缝隙就是“爱”与“恨”错置所导致的心理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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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父母生,父母养,父母爱子女,子女爱父母,这样的“爱”普通但健康,是个人健全心理的基础。所谓健全,就是爱其所爱,坦荡;恨其所狠,清爽。爱与恨不纠缠,界限分明。

然而,电影中的惠理菜在出生6个月时,被她父亲的情人野野宫和希子偷走,一直抚养到4岁才又回到亲生父母的身边。4年的时间,从嗷嗷待哺的婴儿成长为懵懂单纯的儿童,在情感上她认同的是偷走她但全心爱她的和希子,亲生父母反而是成为了剥夺她“母爱”的陌生人。

这样的现实,让惠理菜的亲生母亲无法接受,情绪总是在小小的惠理菜面前剧烈崩溃,强装的欢颜不经意间就变成歇斯底里的痛哭。而这让小惠理菜的内心感到很是恐惧,并以为这些都是她的错,是她让大人不高兴。(电影这个片段,让我泪水夺眶而出)此时的她,内心深处应是越发地怀念偷走她的和希子,以及跟她相处的快乐时光。

对于幼年的惠理菜来说,和希子才是“爱”的源泉,而亲生母亲的表现,只是让她产生恐惧与恨意。


和希子与幼年的惠理菜

这是惠理菜内心的第一层“缝隙”,不正常的童年让(对偷走她的和希子的)“爱”与(对亲生父母的)“恨”产生了原初的、也是最为核心的错置。

4

随着年纪的增长,通过新闻报道,惠理菜逐渐认识到,自己内心对和希子的爱是错误的,因为她把她从亲生父母那里偷走了,让她失去了她本应获得的天伦之爱,从而造成了自己内心的情感撕裂。“爱”这个词从此变成了“恨”。

同时,她也开始愧疚于自己内心对于亲生父母的恐惧与恨意。这是不应该的。可是,内心深处又确实没法对亲生父母产生“爱”,有的只是恐惧。

于是,在惠理菜内心出现了第二层“缝隙”,意识层面上对(对偷走她的和希子的)“怨恨”与(对亲生父母的)“愧疚”。越是愧疚,在意识上她就越是怨恨当初偷走她的和希子。

5

在当我们心有缝隙之时,会怎么办呢?

电影里的惠理菜的办法是一边逃避,一边渴望。逃避的是内心对亲生父母的愧疚与对和希子的怨恨,渴望的是对和希子对她的爱,以及美好的童年时光再现。

所以,当惠理菜一有自立能力,就从家里搬了出来,自力更生,逃避亲生父母给她造成的心理愧疚感,也缓解自己对和希子的怨恨。其实,在她的底层心理,她一直就没有真正恨过和希子,但于情于理,在意识上始终不能也不可以接受和希子所给予她的“爱”。

这是她心中最大的缝隙,渴望的,但却是禁忌的,是无法被认同的,也无法被满足的。

陈奕迅在《红玫瑰》中唱到: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人们内心的渴望,总会通过某种方式去满足。

惠理菜的渴望通过一种命运轮回的方式得到满足。于是,她跟和希子一样,与一个有家有室的男人有了婚外情,而且同样都怀上了孩子。

武志红在《每一种孤独都有陪伴》有段话可谓是对惠理菜中命运轮回的最好解释,

“我越来越明白,绝大多数人的生命是一个轮回。几乎没有谁不是不断地陷入同一种陷阱,然后以同样的姿势跌倒,最后发出同样的哀号,但在这种哀号声中,又总是可以听到浓厚的自以为是的味道。”

我想,自以为是是我们每个人存在于世最强的心理武器吧。

如何才能走出这种“命运的轮回”呢? 也就是说,如何才能弥平心中那条“缝隙”呢?

6

《第八日的蝉》,总体基调很悲伤,或者说有点压抑,但是结尾让我们看到了希望。

通过像小时候伙伴的彻底倾诉,以及重溯与和希子的童年生活历程,惠理菜深切地体认到了自己内心的渴望,清楚意识到了自己对于和希子“怨恨”背后是对她的“爱”,终于明悟到和希子给予自己的“爱”,虽然不道德但绝对纯粹。以往的自己,困于意识层面的道德是非,让“爱”变成了“恨”。那一刻,她接纳了自己内心的真相,我只想要那份纯粹的爱,从来也不想要去恨谁。

就此,她心理底层的“缝隙”被弥平。理解了和希子的爱,恨也就是消解了。

爱,本是纯粹的,让人性能走向圆满之境。只不过在生活中,往往有太多因素,遮蔽原本纯粹的爱,让其成为一种渴望但不可得的奢侈,更有甚者让其扭曲变形,成为心头的缝隙。

所谓悲剧,就是因为某种自身不可控的原因造成了一颗心的缝隙,而这条缝隙又连环让更多人的心头从此不再完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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