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子”老师墓木早已成拱,记忆中他应该没有坚持到退休。叫他“滑子”,实为不尊,但是那时的老师又哪个没有绰号呢?无绰号不成师,至于绰号的意义究竟是尊还是讥抑或是泄愤,不得而知。我第一次听到老师的绰号是从哥嘴中说出,长我十岁的他也一样不知出处。
如果认为我不记得老师的名讳,那算我深得讳字要义。
我二十六岁时见到老师的装束仍如十二岁时所见,灰色的中山装,领口严整,蓝色的长裤,裤脚浅卷,颧骨微凸,双目微陷,紫棠肤色,尖齿半镶。一位老师戏称他的“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于他则有拨乱反正之感。
“滑子”老师语文教得如何,我不好评价,但他的篮球技术,特别远投是一绝。学生时代给奔跑于篮球场的老师们排了名,“滑子”老师位列第三。
直至“同殿称臣”,我方知老师由民转公不久,其间曲折,耳食自老一辈人。“滑子”老师因为高中合并来到乡中,不知为何与老校长不合,适逢第一批民转公,他忙着在家盖房子,人家因他无故不到而把机会让给别人。我听闻过老校长许多讲话,唯两句至今犹新,一是“打人的人终将被人打”,一是“老师体罚学生是无能的表现”。
“滑子”老师死于癌。我当学生时,适逢彼怒,再见后,未曾确认自己是旧时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