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没有虫鸣,只有各种车的轰鸣,天上没有星光和月亮,只有漆黑的云层以及云层下面迷离的霓虹。耳边不再泻洒下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了,有的只是一片片幽冷的汽笛声。
这夜,不再美了。
擦过脸庞的也不是风了,是冰寒中透着微光并带有涩味的雾霾,那雾霾是不是也埋怨起这糟糕的夜来,夜不是应该静谧的像个矜持的姑娘么?怎会变成这般到处都充斥着不安的模样。这夜,不再美了。
站在街边的那个人努力的回忆着他脑海中夜的模样,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使劲摇揺头,想把这莫名的思想从头发丝里连同尘土一起甩掉,他觉得这夜再怎么不美似乎也跟自己没大多关系的,如果非要扯上关系,那就是夜来了,一天的工作也就完了,然后一天的工钱也就到手了。夜走的时候起来去工作,夜来的时候回家准备睡觉,听起来这样的生活应该是简单轻松的吧,谁知道呢,只有他自己知晓。他抬头看了眼夜空,嘴里嘀咕了一句又接着往家走了。这夜,不美了。
其实我是不知道那个人在想什么的,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在那里打着电话,那勉强还能看出眼睛是眼镜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的脸上挂满了尘土。他抬起那有些颤抖的也涂满了像是水泥状东西的手掌,抹了一把脸,于是那脸上就更加斑驳了。他身外穿的是件破了两个窟窿的牛仔夹克,里面是个看不出颜色的毛衣,因为那衣服也积了满满的灰尘,他缓慢的踱着步子,想着什么心事在地上拖着他那双同样布满灰尘的工地鞋。过了好一会,他右手做拳状砸向左手的掌心,嘴里愤恨的冒出一句话来:“他妈的,又来催账。”我这才略微知道他的心思。所以这夜美不美的确是不关他的事的。但是在我看来,这夜,确实不美了。
我躺靠在窗边想着上一次听到树叶的沙沙声看到夜晚的星辰是多久之前的事,想着下次又会是什么时候呢?想着那许久未曾见过或许早已破败的老房子,房前是否还有一颗枣树,树下是否还有一捧藏在泥土下的枣核?也想着那个被我称作小西乡的二分园地里是否还有花有草,有蝴蝶有蚂蚱,还有那许多不知名的鸟飞到一棵柿子树上开辩论会的情景。
也想着那个稚嫩的少年怎么就被这许多个不美的夜蹉跎成了沧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