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火车站广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秋琳在特产商店买了饼干和水,重新拉起行李箱,一步步慢慢的往候车厅捱着,好像这样可以迟一点到家。
迎面走来一个留着黄色齐肩发的小青年,好像很急切,经过秋琳时猛的撞到她身上。
小青年并没打算道歉,急匆匆的走过去。秋琳回头望向那人,这时,身边一个声音响起来——
“喂,等等!”声音却是对着那个黄毛小青年喊的。黄毛小青年开始猛跑,一个黑卷发大男孩追了上去。
秋琳微微摇了摇头,低下头继续拖着行李箱慢慢往候车厅捱去——也许他们是在打闹吧,每个人都那么开心,到哪儿都能这么闹腾,唯独自己……
刚走到候车厅门口,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喂,你等等,姑娘。”排队的人都回过头望向声音的来源,秋琳也跟着回头。
又是刚刚那个黑卷发大男孩,手里拿着一个扁长的钱夹,秋琳觉得眼熟,下意识的低下头望向自己的斜跨包,包口敞开着,刚买的饼干还在包里,钱夹却不见了。
黑卷发大男孩几步跑到秋琳面前,递过钱包“这是你的吧!姑娘,你怎么走路像梦游一样?”
近距离看,才发现他没有那么年轻,估摸着有二十五六岁,甚至再大一些。皮肤黝黑,脸上细密的汗珠让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一缕小卷被汗水濡湿了,贴在宽阔的前额上。秋琳疑惑的望着他“你……”
男子把钱夹塞到秋琳手里“刚刚撞你的那个人。是个小偷,我看到他偷了你的钱包。你快看看少什么了没有,我还得去找朋友拿我的行李,不然赶不上火车了。”
秋琳打开钱包看了一眼,证件都在,轻轻摇了摇头“没有,都还在。”
“那就好!”说罢男子转身就跑。
“喂……谢谢你!”秋琳冲着他的背影喊道。男子没有回头,只挥了挥手,很快隐没在来往的人潮里。
02
“呜——”列车终于缓缓开动了。秋琳这次没有坐飞机和动车组,选了慢列,仿佛回家的路途可以更遥远一点。
对面的位子还是空的。应该是没人吧,秋琳把行李箱放在对座上。自己个子小,把行李箱放上行李架着实是件很费劲的事。
秋琳刚准备坐下,忽然从敞开的车窗外飞进来一个画板,“啪”的一声砸在正中的小桌子上,画板还在摇摇欲坠选择何去何从间,一个黑色的背包紧跟着飞了进来,砸在画板上。画板应声往桌下滑落,背包跟着往下掉,就在画板快着地时,黑色背包被秋琳的行李箱拦住脚步,画板也卡在了桌沿和黑背包中间,画板下侧还在不羁的轻微晃动着。
秋琳望着从天而降的画板和背包,条件反射的跳开座位,朝窗口望去。
一只手扒住了窗沿,紧接着一张黝黑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又是那张脸!脖子、上半身、另一只手出现了,下一秒那双手依次努力朝前伸去,紧紧攀住桌沿,就着力度往前一纵,腰部就已经伏在了桌子上,只剩一双小腿露在车窗外。
“哐”夹缝中的画板终于禁不起桌面激烈的摇晃掉落到地板上,黑色背包失去了一侧支撑也跟着滚到秋琳脚旁。
再没有阻碍的闯入者在桌面麻利的翻个身,收回两条腿跳下桌子。这时车窗外传来一阵欢呼声,闯入者回到窗边,将头伸出窗外,伸出手比了个胜利的姿势“李斌,你输了!别忘了,五千块打到我帐上!”
03
秋琳从来不知道,原来上列车的方法还可以这么轰轰烈烈。她惊讶的望着从天而降的男子,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好,我叫武鑫,T大美院助教。”武鑫伸出右手,手腕处黑丝线系着的墨玉麒麟闪这好看的光晕。
秋琳没有反应。望着还没回过神来的秋琳,武鑫右手收回,摊了摊双手耸了耸肩“呃,这个……打赌,他们说我个子太高爬不进来。”
秋琳回过神,俯身捡起脚边的背包“给,你的包。还有,刚刚在广场,谢谢你!”
“原来是你啊。你居然还在梦游!这是你的行李?”武鑫大笑着接过自己的包,指着躺在座位上的行李箱“我把它放在行李架上?”
“呃,是的。不好意思,我自己来。”被同一个人两次说自己在梦游,秋琳突然有被嘲讽的受伤感,冷冷的答道。
可不知为什么在伸手接行李箱的一刹那,指尖碰触到武鑫的手,秋琳有种触电的感觉,突然就红了脸。
不着痕迹的将手滑到行李箱底部,她踮起脚尖,把行李箱使劲往上托。“还是我来吧。”武鑫直接将行李箱推进行李架。
秋琳回头看跟她并排站立的男子。他可真高呵,自己刚及他的肩膀。
回到座位,秋琳抬头打量坐在对面的他,武鑫正好也看向她。武鑫对她咧嘴笑道:“说你梦游,你不会是生气了吧?其实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给人一种——呃——梦幻般不真实的感觉。”
他的笑容很阳光、很温暖。秋琳一个晃神,羞赫的报以一笑“呃,没有!”说完快速别开目光。
他笑起来真好看。秋琳想着。我今天怎么了?怎么像个傻气的初中小女生?自嘲的笑了笑,她把目光转向车窗外。
车已经在逐渐加速,站台、刚下车的旅客、送别的亲友都在倒退,秋琳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巨大的时光机里,不自觉的思绪飞到了三年前。
04
华建生陪秋琳参加公务员考试。走出考场,秋琳冲父亲挥了挥手“爸!”
华建生迎了上去,宠溺的摸了摸秋琳的头“考得怎么样?没问题吧?”
“您的愿望估计会实现,考题太容易了。爸,其实,我真的不想留在A县的。您自己说说,我读了这么多书,还留在这个小县城,有什么意思?”
“琳琳,不是爸不让你有更好的发展空间,可是,你也看到了,我的生意这么忙,你妈她总得有个人陪她说说话吧。还有,你找个清闲的工作,以后我老了,你还能接手我的生意,生意工作两不误,这样难道不是更好吗?”
“爸,我都跟您说过几次了,我不喜欢做生意。您可别指着我来接手您那个大摊子。我留下,可完全是为了我妈。”
“好好好!不管是为了什么,只要我的乖女儿愿意留下就好!”华建生宠溺的说道。“走,我们回家,给你妈报喜去……”
“建生?你是华建生?”
华建生和秋琳刚准备转身,一直站在一旁的一对父子走了过来。
说话的男人跟华建生差不多年龄。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西服,黝黑的国字脸跟身上的西服一样有不少折子,平头,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笔挺的腰杆和方正的步伐一眼就能看出男人的军人出身。
跟在男人身后的大男孩跟秋琳差不多年纪,个子挺高,相貌跟男人有七分相像,只是显得瘦弱了些。白净的脸上戴了副眼镜,倒是遮住了不少青春痘,只是表情有些腼腆。
“你是?”华建生疑惑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班长?!你是郝班长?你退役了?”华建生突然猛的抬手拍向男人的肩膀。“这是你儿子?也是来考试的吧,怎么样?没问题吧?”华建生看向大男孩。
“谢谢叔叔关心,我叫郝墨霏,我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但是今天的考题挺容易的。”说话间大男孩的脸涨得通红。
“哈哈,郝班,没想到今天还能碰到你,大收获啊!走走走,我们找个馆子喝酒去,琳琳,墨霏,你们两个一起去,以后说不定还是同事呢!”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出了校门。
05
酒足饭饱,华建生已有些许醉意。
“走,老郝,坐我的车,让我家琳琳开车,送你们爷儿俩。”说罢,走在最前面朝停在马路对面的车走去。
“小心!”突然,郝父大跨一步追上走在前面的华建生,使劲把他往路边推去。紧接着,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刺破大家的耳膜,郝父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的摔在地上,紧接着那辆没刹住的油罐车前轮从郝父的腿部碾了过去才终于停了下来。
空气仿佛凝聚在这一刻。直到油罐车司机打开车门,郝墨霏才尖叫一声“爸!”向油罐车冲去。
在路人的帮助下,郝父从油罐车底下抬出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整个人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耷拉在地上。他的头靠在郝墨霏跪着的腿上,救护车还没有来,他的下半身血肉模糊一片,已经完全看不出形状,路人见状纷纷摇头。
华建生跪在郝父面前,脸色苍白,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不停的往下滑。颤抖的握住郝父还完整的双手。“老郝,你挺住,救护车就来了,你一定要挺住……”
“建生……”
“我在,我在,你说。”
“我……最放心不……不下的就……就是墨霏……他妈……妈走……走得早,他……他23了,还……还……如果可……可以……”郝父气若游丝,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能一脸期待的望向站在华建生身后的秋琳。
“你放心!老郝,我懂你的意思,从今天起,我华建生的女儿华秋琳就是你郝伟国的儿媳妇!”说罢把身后的女儿拉到郝父的面前。
秋琳完全吓呆了,看着一脸期待望着自己的郝父,只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直到这一刻,郝父才露出满意的笑脸,安心的闭上眼睛。“爸!”随着郝墨霏一声凄厉的尖叫,郝父的手滑落在地。
06
郝父死了。郝墨霏搬进了华家别墅。
三个月后,墨霏和秋琳双双接到了公务员公示和政府机关上岗通知。
秋琳一天比一天沉默。好像短短几个月,秋琳就一瞬间长大了。再也不见了以前那露出牙白的傻笑,也很少再对父母撒娇。
几个月的相处,秋琳对墨霏依旧没有任何感觉。是的,墨霏温和、大度、细腻、体贴,但是,这样的墨霏,在秋琳眼中只能是个邻家温暖的大哥哥。
秋琳放弃是去政府上班的机会。她一次次的恳求父母,让她去上海闯荡三年,三年后,放弃所有,回来跟墨霏成婚。
面对女儿的坚持,华父华母同意了。毕竟,在感情上,不能说对女儿没有亏欠。
07
列车极速向前行驶着,秋琳收回目光努力摇了摇头,想要摆脱什么似的。
她实在不想回家乡的。但是没办法,情债终须情来还。自己再怎么不喜欢墨霏,作为华建生的唯一女儿,她是必须要嫁的。
对面那个笑得很好看的男子此刻正拿着画板专注的画着什么。秋琳终于有机会肆无忌惮的打量他。
宽阔的肩膀,晒得黝黑的皮肤,笔直高挺的鼻子,紧抿着的唇像刻刀勾勒出的一般刚毅。微眯的眼睛在满头卷曲的浓黑短发衬托下闪着夺目的光彩。
“呼——”男子长吁一口气,停笔,抬头看向秋琳。
“不好意思,太美了,没经你同意。”武鑫熠熠的目光直盯着秋琳的眼睛,没有丝毫闪避,大方的把手里的画板递给秋琳。
秋琳目光落在画板上。那是画的自己,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美。
笔直的长发直垂到胸前,光洁的额角飘着几丝碎发,眉头微蹙,长长的睫毛羽扇般在脸上投下阴影,乌黑的眸子闪着微光,里面盛着沉静、忧伤、还有——希望。画者竟然把她的心情全都画在了那对小小的黑眸里。鼻子小巧挺翘,嘴角微微上扬,竟还藏着属于三年前的小天真。
秋琳不禁怀疑,画自己的不是一个陌生人,而是多年的老朋友。
她抬起头,凝视对面那个叫武鑫的男子。
就在这时,“哐”的一声巨响,列车突然急速减速,很快就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怎么了?”“不是撞到人了吧?”“……”列车里的旅客开始骚动起来,很多人站起身往前面车厢跑。
列车员走进车厢,高声喊着“大家不要着急,前面塌方了,我们已经跟铁路施工队联系,他们很快就会赶来,塌方面积比较大,今晚估计我们就得在这里过夜了,请大家不要随便扒车窗下车,注意安全,山里晚上会很冷,请大家注意夜间保暖。”
08
武鑫耸了耸肩,笑着望向秋琳“梦游女孩,你还挺镇定的,居然没有什么反应!你不会跟我一样坐多了慢列,见惯了这种事吧?”
“没有,我第一次坐慢列,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不过,停下来也挺好的,可以不用那么快回家。”秋琳轻声说。
“哦?不想那么快回家?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面对阳光的武鑫,秋琳突然有种倾诉的冲动。“给你讲个故事吧,你愿意听吗?”
“洗耳恭听!从小到大,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随着秋琳低柔的声音,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秋琳故事里的遗憾打破了陌生,从美术到文学,从张爱玲到刘涛,从秦始皇陵到虫洞,从黄山毛豆腐到重庆串串香,他们惊喜的发现,两人竟有这么多共同语言和相同嗜好。
夜已经很深了,车厢里越来越冷。武鑫突然开始咳嗽,连脸也开始变得通红。
“你是不舒服吗?”秋琳小声问道。
“嗯,我好像开始感冒了,没事,吃两片药就好了。”武鑫站起身往行李架上摸索,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药瓶。
吃过药的武鑫依旧不时的咳嗽,脸上的红潮也没有褪去一丝,慢慢的趴在小桌上睡着了。
秋琳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了摸武鑫的额头,很烫。“你发烧了!”
“唔……没事,别担心,明天早上就好了!”武鑫喃喃的回答。
秋琳起身,去卫生间将棉质手帕用冷水打湿,轻轻的敷在武鑫的额头上。不知反复了多少次,终于,到接近凌晨四点的时候,他的烧终于退了,脸色也回复了正常。
09
秋琳是被列车的轰隆声吵醒的。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对面的男子眼带笑意的望着她“你醒了?昨天晚上,真的谢谢你。”
“没什么,你不是也帮过我吗?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呢,你这是去哪儿?也是回老家吗?”
“不是,我打算去婺源写生。我没有家,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武鑫抬起手,给秋琳看腕上戴着的黑玉麒麟“关于父母,我只知道这个,孤儿院的阿姨说,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在哪里,有人说我是被他们丢在孤儿院门口的,也有人说我是被他们直接交给孤儿院刘奶奶的,刘奶奶在我五岁时就已经不在了,我没法问她。”
“其实,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也许他们离开我有自己的苦衷,我一样很快乐的长大,有自己喜欢的工作,也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也许,这些都是父母给我的玉麒麟带给我的幸运。”
这是一个怎样的男子,有着这样的身世还能活得如此阳光。秋琳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充满了怜惜,对一个男人的怜惜。她默默的望着武鑫,任由自己的目光里满是柔情。
武鑫亦不回避,直直的回望着她。这一眼仿佛跨万年而来,时间已经凝固,列车的哐当声也消失不见,只剩两束目光在交缠。车内的温度仿佛越升越高,秋琳忽然红了脸,在武鑫越发炽热的目光中收回眼光,随之嫣然一笑。
10
美好总是溜得那么快。时间总是迫不及待提醒每一个人的身不由几。
秋琳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冲动“我不想回去,我想跟你走。”
“不,你不能跟我走,你会后悔的。”
“我想我不会后悔,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你爸妈会伤心的,你也不会开心。你留下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有一天,他不要你了,我随时都在等你。”
其实,他们彼此都知道,郝墨霏永远不会不要华秋琳。列车慢慢滑进江西站。
秋琳望着武鑫眼中的亮光,走到武鑫面前,伸出双手,紧紧地拥抱武鑫,好像在一刹那拥住了全世界。
随着列车“哐”的一声停稳,秋琳松开手,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向车门,他们都没有看见,对方早已泪流满面。
那天从上海回江西的乘客,都看到,在列车停靠的那一刻,一对情侣,像世界末日到来般紧紧拥抱彼此,男子还偷偷放了什么在女孩的外套的荷包里。转身,他们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放声大哭。
08
回到家,秋琳才在外套口袋里发现一张叠成心形的信笺和一个墨玉麒麟。
琳:
请允许我这么叫你。
我也想带你走,但是我不能。如果我是健康的,即使你后悔我也会不顾一切的带你走。
我从小就有白血病。也许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挂掉。
我是快乐的,这也许是我短暂的人生中最后一次出远门写生。但我遇到了可爱温柔的你。
从来都没有人对我那么好过,除了刘奶奶,但她早以去了。
遇到你,我的人生没有遗憾,也许很多人会叹息我的命运,但我有我的快乐,我干喜欢的工作,交聊得来的朋友,去想去的任何地方。
最重要的,我遇到了你。
不要忘记我,也不要找我,今生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我不能,更没有权利耽误你的人生。
如果可以,来生,我一定等你,你也一定等我,茫茫人海中,我一定认不错你。
你永远的鑫
秋琳的泪夺眶而出,疯了般的冲出家门坐上去婺源的车。她怪自己为什么一直在梦游,没有早一点发现口袋里的信笺。那么她一定会赖在他身边不走。
在婺源,她整整找了一个月,依旧没有找到他。她恨自己只有他的电话号码而没有更多信息,电话武鑫从来没有接过,半年后,那个号码终于成了空号。
两年后,秋琳终于和墨霏成了亲。
很多年以后,秋琳老了,坐着轮椅在花园晒太阳。她六岁的小孙子扶着奶奶的膝盖,缠着奶奶讲故事。
“很多年前,奶奶唯一一次坐列车,遇到一位从天而降的男子,叫武鑫。”
“奶奶,什么是列车?不是动车吗?不是飞机吗?”
“不是动车,也不是飞机,比动车长得多,但是跑得没有动车快,它是绿色的。”
“奶奶,怎样从天而降?像孙悟空一样吗?”
“对,像孙悟空一样。但是他没有金箍棒,他跟他的画板和背包一起来的。”
“奶奶,那他长得帅吗?有变形金刚帅吗?”
“他很帅,比变形金刚还帅多了。”
“奶奶,那然后呢?”
“然后啊,他在列车上爱上了一位美丽羞赫的女孩,而这个美丽女孩,也爱上了这个从天而降的男子。”
“那他们结婚了吗?”
“他们没有结婚,因为美丽的女孩还要去很远的地方。”
“那那个从天而降的男子怎么办?他不会伤心吗?”
“他不会伤心,因为他和那个美丽的女孩约好了,两百年后,等女孩从遥远的地方回来,他们再结婚。”
“……”
“妈,起风了,我推您进屋。东东,奶奶身体不好,不许一直缠着奶奶!”秋琳的儿媳从屋里走出来,宠溺的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
秋琳抬头望了望天边,太阳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西边的余晖把云彩染上了一抹艳红,秋琳抬起右手,望着腕上黑丝线系着的墨玉麒麟,余晖下,墨玉麒麟闪着泛红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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