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丘

你好

我叫牧野。

我在旅行。第一次独自出行。一路上寻寻觅觅。身体与精神已疲惫。我想应该选择一个地方停下来歇一歇,和一个朋友谈一谈。如果你愿意面对一个时而沉默时而啰嗦的人,那么我欢迎你。 我将前往安丘,那是我旅行的最后一站。我在俞家巷订好了房子。欢迎你。谢谢。


牧野在行者之家的贴吧里发出这条帖子,坐在电脑前抽了支烟。看着手边地图上手绘的线,是一条被着重加粗的蜿蜒黑色线条,再找找起点,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几千公里。

这中间经过的每个地方,他从不停留太长时间。只是下火车,去酒店,游逛两天然后离开。机械,毫无情感的过程。他拒绝和每个地方产生交集,好似一旦触碰就会腐蚀掉披在身体外部的盔甲。他只愿意承担一个观察者的角色。穿梭车厢的乘务员、旅馆隔壁房间的住客、摩肩接踵过客的脸,漫长路程在周而复始中度过。

长线旅行带来身心俱疲。希望倾诉但对于陌生人心存疑虑。牧野踌躇许久还是决定发出一篇帖子找一找同行人,碰碰运气。在离最终目的地还有几十公里的时候,他把这相遇交给命运去安排。想着旅行日志中的标注,想着昨晚又梦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有些茫然,但更多的还是忐忑,他不知道安丘能否给他一个答案,一切都是未知数。

安丘这个地方,与其说是牧野的最后一站,不如称之为一个信念,深藏已久。他第一次知道安丘这个地方是在一本小说里,名字早已忘了,大概讲的是男主人公在这个有着江水、吊脚楼的小镇子里发生故事,结识朋友并且流连忘返。作为每天活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的他来说,没有比这个地方更让人着迷的了。

他有一种预感,这是他终将要去的地方。为此他开始制定出行的计划,虽然现在是网络时代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便捷、高效。但是对于牧野来说,他还是相信纸笔的触感。筹划路线,这对于一个初次准备的人来说并不十分容易。网络上的资料各有不同,却又千篇一律,他看了网上的每篇攻略,记下所有攻略中提到的地方,备注记录了路线信息,交通时间,应该带的物品,凡是他能想到的都写在本子上,路途中的每一个地方都做了备注,密密麻麻。在一切准备妥当时现实好像与他开启了玩笑 学业的变故 措手不及,决定权并不在他的手中,他选择把他计划好攻略放到网上,希望有更多人看到,由别人帮他实现也是一种慰藉。直到牧野经历一场变故。

夜色深了 ,列车轰鸣的行进着,牧野习惯性看看手机,已经是凌晨3点了。他睁着眼睛毫无睡意。不是因为车外刺眼的亮光,也不是因为同车厢幼儿的哭闹。在离最终的目的地还有几个小时路程的时候,他反而有些不安。这一路几千公里的路程,他脑海中每每都会浮现一个熟悉的面孔,临近终点,却突然一片空白。在出发前,朋友告诉他旅行就该放下所有,享受过程。但对于牧野来说。这次旅行的意义并非享受,他把这次旅行当作一次修行,寻找答案。这是一次发现之旅。照例发送短信,把手机放在枕边,努力入睡。

第二天一早,牧野被车上广播吵醒,第一时间拿起手机看了看略微失落的放下。突降大雨列车延误到站。同车厢的乘客都已早早下车,他略微收拾一番,靠近窗子看在外面发呆,雨水细密、跳跃,车窗慢慢变得模糊一片。

安丘是什么样子?不大的镇子。四季并不分明,怡然安静,江水穿流而过更添了水气。没有霓虹闪烁,没有车水马龙。这个地方有着自己节奏。不骄不躁,好像婉约的女子,一颦一笑,淡雅清新。青石板的街道,白色墙壁有青苔肆意成长。这是他心里安丘的样子。

列车只到就近县市,还需要转乘半天大巴车。关机、拔出电话卡,在最后的地方给自己一个安宁。他这样想到。

雨一直未停,听同车的本地人说看天色雨水要持续几天。牧野站在镇子的门口。头发湿了,衣服湿了,裤子上都是泥水。但他无心顾及,这眼前镇子上的一切并非如他所想。并非想象。

小镇的人很多,非常多。多到每个屋檐下都站满了躲雨的人,举着各色旗子的导游穿梭其中,随处可见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儿穿戴雨具的游客。街道两旁都是标配的小店,各种自制的广告牌覆盖屋子原本的砖墙。角落的垃圾桶已经塞满并且凸起像一座小山。这一切击溃了牧野的臆想,他被人群裹挟着前进着不知不觉就来到镇子中央,他开始选择背离人群的方向努力挤出一条路,这已经不是他期许的地方,他不愿多停留一分一秒。他低着头快速的走着,猛然间和人撞在了一起,此时的他已经冲昏了头脑,但随即他被人扯住了衣服。

“喂,你这个家伙撞到我了,你着急去吃饭吗!?”

牧野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气鼓鼓的姑娘,深吸了口气。

“抱歉,我没看到你。”

她松开手,掸了掸土,又笑起来了。

“没关系啦!看样子你刚到嘛,这么急要去哪儿?”

“我已经打算回去,这个地方超出了我的想象。” 牧野看着她笑了笑,嘴角有些发苦。

“你讨厌这个地方?姑娘静静看着牧野,没了笑容。”

“不,不,也不是。只是这个地方不是我想象的那个样子,我其实一直在旅行,这个地方是我的最后一站。但现在我倒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姑娘转过身,背起手想了想,又绕着牧野转了一圈。

“嗯。那这样吧。你跟我走,我带你好好看看这个地方,你现在也无处可去不是吗?”

牧野不甘又无措,这个地方已经失去作为终点的意义,他现在亦无处可去。

“那......好吧。咱们去哪儿?”

“余家巷。”

“余家巷?我在那儿租了房子。”

“真的?我听房东老谢说过,好像是有一个姓木头的人租了房子”

“是牧野。放牧的牧,野生的野。我是牧野,房子是我租下的。”

“哇,真的吗~好巧啊,我叫鲨鱼。走吧,我带你去余家巷。老谢一定很高兴。”

午后时间,,雨水落在草丛上,石板上和眼前的姑娘身上,牧野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不知道她来做什么。但他想之后的几天,有这样一个欢快的人还是挺好的。

余家巷在镇子南边,远离熙熙攘攘的人群,更显清静。两个人七拐八拐的转入一条小巷。巷子口窄小仅容一人通过,越往里面走空间越开阔,巷子尽头是一个暗色的小门,和两边刚刚刷过白漆的院墙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鲨鱼径直推开院门喊着。

“老谢,老谢,我要饿死了。”牧野也紧跟着走进去,鲨鱼正和一只萨摩耶嬉闹,他得以抽空打量起来。院子不大,随意的种着几簇叫不上名字的花,院子中央的石桌上已经摆了做好的饭菜,一个头发斑白的矮胖老者正忙忙碌碌的端菜摆桌。

“小鱼儿,又跑出去疯玩,还带个小男娃回来,是不是把人家骗来替你做扫除的!”

鲨鱼早就跑到石桌前,看着一桌子饭菜流口水 转过头:“才不是,他是租你房子的牧野。”

又对着牧野说,这就是房东老谢,他烧的菜一级棒,别傻站着了,快坐下尝尝。

牧野看着转而将半个身子腻在他身上的萨摩耶。

“他叫什么?”

“她叫阿苞啦!”

“好了,人员介绍完毕!老谢,可以开饭了吧!我都要饿死了!”

牧野胃口不大,看着鲨鱼举着一个和纤细手腕不成正比的白瓷盘,埋头大嚼。可能是明白了为什么她叫鲨鱼,趁着间隙,询问了一下。她拿起手边的茶杯猛灌了一大口,随意用手擦擦嘴。

“这当然是绰号啦!出来行走江湖没有绰号怎么行!有绰号遇到同行的也好打招呼,要逃单也能顺利点儿啦~”话没说完就笑个不停,露出小小的虎牙。

这个理由着实有点无厘头,牧野看着她继续狼吞虎咽。

“喂,牧野你是第一次出门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那是!哪有人初次见面就一本正经报名字的。江湖儿女,都是自报绰号!有个绰号就有了新的身份,不管在这之前你是谁,彼此相遇,你就是当下的你。”

突然,鲨鱼停了下来。放下盘子,坐到牧野的旁边,上下打量起来,眼神微微变亮,嘴角翘起。好似有了主意。

“喂,牧野,我帮你起个绰号吧,以后大家一起混,有个绰号也方便点儿!”

“嗯......好吧......那我应该叫什么呢?”

“嗯…你叫牧野,有牧有野不好。既来之则安之。我给你起个绰号叫安生吧,怎么样?”

“安生….牧安生吗……?”

“不,是安生。安丘的安生!”

当牧野坐在这个院子,他已放弃了离开的想法。鲨鱼告诉他新的身份的说法,他有了不一样感受,这一切都是他之前不曾经历过的,对于眼下的他来说,一个新的身份似乎更符合他出行的目的。

接下来的几天,牧野和鲨鱼带着阿苞在小镇子里游逛。他们时而跟随人群走进故居、祠堂,时而钻进深浅不一的巷子里,两人一犬的组合一刻不歇。每到晚饭时分,他们准时回去,因为老谢一定准备好了晚饭在等着他们。

这天他们早早就回到小院,因为老谢特意嘱咐过早些回来。院子里的桌子上又是摆满了好菜。老谢更是拿出了平时不舍得喝的梅子酒。给牧野和鲨鱼都倒了一杯。

“娃儿们,今天咱们弄几杯,你们也尝尝我自己酿的梅子酒。梅子酒,梅子酒,越喝越有,一醉解百忧,今天呐是我和我老婆子的纪念日,我也跟你们唠唠。我还是小娃子的时候,两家大人就定下了亲事,我年轻的时候一门心思往外跑,不甘心留在这小地方,我家老婆子呢,就天天在家等着我,就这样等了我一辈子,现在的年轻人啊,满嘴情啊爱啊的,毛还没长齐呢就天长地久,比翼双飞的,到头来鸡飞蛋打又寻死觅活,我这小院子也来过不少人了,都是一个孩子样儿,野小子,你呢,为啥来这儿?”

牧野刚刚喝下一杯梅子酒,正是想品品味道。突然被问到来的原因,他本欲张口岔开话题,但酒的热量从胃里冲上了大脑。他抿抿嘴咽下一丝酸意。鲨鱼似是看出他的犹豫,拿下了他手里的酒杯,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架势。

“安生,你为什么来这儿?”

牧野沉默片刻,抬起头看了看老谢,又看了看鲨鱼,轻轻握了握拳,像是下定了决心般。

“鲨鱼,你知道前段时间飞机失事的新闻吗?我女友的母亲就在上面,那天本是她母亲的生日,她已经准备生日礼物,只等待航班降落,但却……她第一时间联系我,情绪失控惊惶无助。我一瞬间头脑发懵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语言的安抚,苍白无力。她失望并且愤怒的挂掉了电话。我甚至都没有第一时间去见她,抱抱她。好像是个逃兵一样,苟延残喘。她因为我一瞬间的反应失望透顶,拉黑了我的联系方式,还没有说出分手就结束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你有去找他吗?”

“有……在那之后我有去找她。我很担心我们的见面会让她稍稍平复的心情再次变得激烈,她却十分平静,好似一夜之间长大,我想我能看懂她故作坚强背后的悲伤,但她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她带着她新的男友与我见面,言辞清楚的告诉我,我们已再无任何关系,她看向陌生男人的眼神让我明白我们已彻底结束,我不记得当时我是如何离开的,彻底的结束对于处于愧疚中艰苦挣扎的我来说并非解脱。我们关系就停滞在这里。之后又听闻那不是她男友,只是关系好的朋友。但我没再问过她。”

牧野的声音很小,语速很慢,好像每个声音都是对喉咙残酷刑罚,鲨鱼无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借着些许亮光看到他紧握在一起的双手轻微的颤抖。

“这是你离开的原因吗?”

“是的,这是我这几千公里积攒的话语。我深刻的知道她所遭遇的是终身难忘的惨烈伤痛,对于这种伤痛时间亦无法治愈。她余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带着这种痛苦活下去。逝者已去,但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则更加煎熬。”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幻想回归往昔,再次执手。但我愈明白她所遭受的苦难,愈发厌恶当时毫无作为的自己,如果当时的我能第一时间给予她依靠,那么也许她心中的伤口会比现在小的多。我现在每晚都会梦到她,甚至下意识想起的都是她的面庞,我能感觉到心里像是有个巨大的黑洞不断侵着我,我的生活变得一团糟,只得选择逃离。”

鲨鱼看着眼前的男子,看着他微微抽搐的嘴角,看着他慢慢低下头,像个无助的孩子。她慢慢靠向他,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安生,都已经过去了,真的。”

老谢放下手里的酒杯,看着这个比他孙子大不了几岁的毛头小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又有点儿心疼。

“唉!野小子,你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下自己跑出来,你自己知道这个时候一个小丫头有多难过,我本来以为你小子会特别点儿,没想到你小子也一个傻样儿,唉,真不是个汉子,老头子累了,先睡了,你们自己聊吧!”

从那天开始牧野就很少出现和鲨鱼、老谢亦无交流,要么不知所踪要么闭门不出。安丘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旺季已过人潮散去。这天,鲨鱼拦住即将出门的牧野,并没解释什么拉着他就出了门。凌晨时分天色还是一片漆黑,他们沿着镇中的河流往上游走。这段路并不平坦,他们打着手电筒搀扶着前进,默然无语。走出镇子在一片森林入口处,他停了下来,看着她:我们要去哪儿。她向前走了几步,用手电筒照了照前路:“安生,你跟着我,我带你去看不一样的景色。这是我之前答应你的。”她拉着他走入树丛中,繁杂枝叶扑面而来,摩擦过手臂和脖子上的皮肤。有生硬的蛾类小虫张开翅膀仓皇地飞离,撞疼了眼睛。他紧紧的跟着她,追着她手电筒的光圈,他现在需要一个引领者带他去寻找。随着不断前行,周围的树林变的稀疏,他们在一个幽静的小湖前停下脚步。

“安生,你有自己的期待吗?”

“我。不曾想过。我的母亲对于我期望很高,她是个严苛的人。可能源于她背负的太多。我慢慢能理解她严苛背后所掩藏的希望、爱。我想帮助她分担。所以我按着她的规划努力地做着。这次的出行是我第一次自己的决定。”

鲨鱼向前走了几步,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好像在倾听这一天最开始的声音,她回过头看着这个依旧有几分茫然的男子。

“我其实有在想你的女友是个怎样的姑娘?她是不是很漂亮?”

“她在我眼里很美。我对于恋爱是个初学者。看着她笑就觉得心里浸了蜜。看到她哭就觉得晴天霹雳。我们认识的时候每天都会打很多个电话。她正是学业压力最大的时候,而且家里也常常吵架,有时候就会哭的稀里哗啦。像只难过的小花猫让人心疼。我们的感情并不能界定为什么,相爱或是彼此依偎取暖。她就在我心里。但是我却成了一个背叛者。”

牧野往前走了两步,他试着观察这个地方,但什么也没看到。鲨鱼转过身好似听完风中讯息,她慢慢走近这个男人。

“我相信你是爱着她的。其实对于你的故事我可能无法感同身受,我也不会给你流程式的安慰。你是个逃跑者、背叛者,这些定义都不能帮你承担什么亦不是你逃避的理由。你可以给自己下一千个甚至一万个定义,你再怎么自责与懊悔,所有的一切已经发生,你无法回溯到起点,你明白吗?”

“其实我也本不是现在的样子,我从小到大都在家人规划的环境中成长,优秀的分数是所有评价的标准,重点的学校、安排好的工作。一步一步好似提线木偶,我按部就班的完成他们安排的所有,但我这并不是我喜爱的,这让我有一种无法解释的疲惫。我明确的知道我每天做的不是我喜欢的,但我找不到自己喜欢什么,日复一日的重复让我烦躁、恶心。好像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嚎叫、张牙舞爪却只能原地打转。我无计可施,没有任何人能够帮我。我的周围充斥着,制式化的标准,年长人之间刻意的比较,同龄人在标准内机械竞相追逐的模样,我厌恶他们。并且想远离他们。

在我忍无可忍时,我选择推翻。我辞去了待遇优厚的工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去寻找自己曾经的兴趣所在,偶然间我发现别人放在网上的行者记录。对于我就像是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我整日搜索这些攻略并记录下来,整备行装为之后旅行准备。我的种种举动让我的父母愤怒并且伤心,终于有一天大吵一架之后,我离开家。开始沿着我收集的记录行走。我走过好多地方,结识各种各样的人,有同龄的一腔热血的冒险者,也有上了年纪的修行者。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我们彼此分享,一起前往高海拔的雪山、人迹罕至的峡谷,在艰难的环境、陌生的城市相互依偎彼此搀扶。这些是我以前从未得到的。我开始重新定义自己存在的意义,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每遇到一个陌生的人,每听到一段新的故事。我都感到自己的变化。这是一个自我发现的过程,我的同行者们告诉我:人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你所做的就是不断的发掘真正的自己,寻找你本来的模样。”

“鲨鱼……那我要怎么办呢?我不相信也不期待新的开始,我每天都会给她发短信,期待得到回复。但我也已经把她的期待都丢的一干二净。我一直被夹在这里动弹不得。”

“就像我说的。我们每时每刻的都是全新的自己,下一秒将发生什么我们都不得而知,如果你因上一秒发生的事否定自己,那么你只能身陷囹圄。我认为一切总有过程与结果。你如果只是站在门前,心怀畏惧,那永远无法得知门后是怎样的世界。这世界没有远方、没有乌托邦,你不能只逃避的活着。”

“姑娘!那么你能割裂你的生活吗?你可以完全抹去之前发生的一切吗?这都是已经真实发生的你怎么能只看下一秒,你根本就不明白!不要拿你的叛逆出走去衡量所有人!

沉默良久,周围寂静无声,鲨鱼猛的转过身来冲到牧野身前,蹿起来抓住他的衣领。

“我不能。我也不会去这么做。但是你听着。难道你想永远停滞在这里吗?醒醒吧!你的所有情绪!对于这件事没有任何帮助,抬起头来,好好想想,如果仍对于她心怀羞愧的话,那就用你的行动去补救!别再像个懦夫一样了!你选择什么样子是你自己决定的,没有人能够帮你,也没有人能给到你建议。听懂了吗,自以为是的笨蛋,你以为你现在这样想这样做,你就能得到救赎吗?别想当然了。你什么也不做就只能停在原地。然后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跑出来。”

良久,周围寂静无声,好似所有一切都在等待最终结果。

“鲨鱼,其实我也都明白。如你所说。我这次出行就是一次出逃,我无计可施的身体与心理都倾向于躲避,我一直对于自己的行为厌恶并且羞耻。但所有的一切都还需要我自己解决,我要的答案在我自己手里。”

天色已慢慢变亮了,多日不见的太阳已慢慢露出真容,在阳光下,能看到四周的山峦和山峦之上青丛的植物,湖面映着阳光慢慢起了涟漪。牧野看着这一切,露出许久未见的微笑。

“走吧安生,我想看的已经看到。我们该下山了。”

这之后某天鲨鱼不告而别,只留下一句话:感谢你的记录分享。江湖再见。对于牧野来说他的行程亦将要结束。临行前的一天晚上老谢拉着他喝酒,一杯又一杯的梅子酒,慢慢的嘴里有了几丝甜味。老谢喝的大醉,把阿苞当成他老伴儿,哭的稀里哗啦。牧野把他送回房间,他拽着牧野的衣服嘴里念念叨叨翻来覆去的说着

“野小子,我年轻的时候心里像长了草,一刻也不老实,就想往外跑,老是想着外面的花花世界比家里有意思的多,等真的老了跑不动了,身边的人也不在了,想说点儿什么话可能要等下辈子了。傻小子,只要人活着,什么时候都不算晚啊!”

牧野在回去的路上,他打开手机一条条的翻看关机时收到的信息,点开最新的一条。是鲨鱼发来的,她已经去往下一个地方,在这之前要先回家看看。粗暴的斩断并不能解决问题。她现在已经足够清醒的认识。

他想了想回复了:祝好。

他输入了一串号码,沉吟片刻,摁了拨出键。让他意外的是这次并不是机械的提示声,而是电话接通的等待声。他的心突然有变得紧张起来。

“喂”

“丫头,我想见你,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我以为你拉黑了我的电话,我知道...”

“没。之前有过,但我把他解除了”

“咱们可以见个面吗”

“嗯”

“好!我现在去找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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