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下定决心为小王子写点儿什么。
第一次读小王子的时候我是不喜欢他,甚至是很讨厌他的。在我看来,那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调皮捣蛋的熊孩子。可能因为我从小就是个太懂事的小孩,从不央着父母买东西,不哭闹,很敏感,很会察言观色。那时候父母工作很忙,我就尽可能让自己添最少的麻烦,也许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看书。
这时候小王子闯进了我的世界,我很讨厌他,又有些嫉妒他,嫉妒他可以被人包容着喜爱着,嫉妒他可以无所顾忌地畅游在自己的世界。
而我一直是个太现实的人。我爱钱,爱美貌,爱地位,爱自己的命。一个俗人,并且还没有耐心。试想如果小王子给我遇到了,他的天真无邪被我认为幼稚,他对一些事物的追求迷恋让我觉得不可理喻,他在我心中也就是一个邻居家的熊孩子。
可是他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出现了,出现在圣埃克苏佩里的身边,也闯进了我的心里。他能够说得出“星星上有一朵玫瑰花”“沙漠深处有一口井”那样称得上无邪的话。记得那时圣埃克苏佩里正在找水,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生存就是头等大事。可是那个玲珑剔透的小人儿,他的胡言乱语指挥着圣埃克苏佩里找到了水,真正的井水。真可笑,这个小家伙甚至没有在沙漠待过几天,他就能找到水。至此我不得不带着点儿嫉妒地承认也许我们一生再追求的那些,钱,外表,还有爱,都是在走弯路,也许保持内心的纯洁通透,就像小王子一样,他不在乎钱,外表,还有别人是否都爱他,可是往往这样的人更容易得到这些,因为他们的心更接近天堂。
纯洁通透,小王子是这样的透明,就像女娲的乳汁,像天边银河的一舀水,像少年国王的眼泪,像纳兰性德的词。
如果他说:“沙漠的深处藏着一口井。”那么,在这座沙漠里面一定会有一汪井水波光粼粼。
就连死亡,这样一件可怕的事情,在故事中都变得如同仪式般神圣。他终于还是要回去。回到他的星球(也许是幻想中的,我们宁愿相信它是真的)照顾他的小玫瑰花。
透过小王子,我看到了圣埃克苏佩里寂寞的眼眸,同样看到了世间许许多多数以万计的寂寞的灵魂。其实你我都一样,心里住着一个寂寞的小王子。
也许那也是一个夜晚,圣埃克苏佩里的飞机意外坠落,在无边无垠的沙漠和星空面前,在难以遏制的痛苦和寂寞面前,在无孔不入的死亡的恐惧面前,他幻想出一个可爱的、玲珑剔透的人物,这个小人儿懂得蟒蛇和大象,懂得小羊和盒子,也懂得爱,懂得驯服,懂得责任。他把小王子从他的心里揪出来,也从我们的心里揪出来,这多少平息了他的寂寞和恐惧。
还好他当时活了下来,把这个故事记了下来。我常常会想是怎样的人才能用文字勾勒出如此动人的人物、情节和对话,他该是个天使,那么的孩子气,举手投足又充满了上帝的荣光。
至今为止,我已经看了四遍中文版小王子,看了一遍英文版小王子,也许未来还会继续挑战法文版。
我想起一句诗,想送给圣埃克苏佩里。“文章已满行人耳,一度思君一怆然。”
我想用最轻最轻的声音告诉他:“谢谢你的星星。谢谢你的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