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有人说,遗忘是一种病,但在南小和看来,它只是心上突然多出了一块缺口罢了。她任由着这块缺口肆意扩大,整天一副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只有南小和自己知道,他到底是那个挥之不去的阴影,总是会强迫她忍不住去想,去难过。
“哼,我迟早会把你忘记的!”2019年7月10日的清晨,南小和第N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一
时隔两年,林默凡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前方木槿花开得正盛,这让他一时间有点恍惚,脑中涌现出当年初见南小和的情景:那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了大片的木槿花前,大大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连颤动的睫毛都好像在笑,摆着幼稚的剪刀手,兴奋地让面前的女孩子帮她拍照。南小和的笑容很有魔力,就连林默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嘴角何时染上了弧度。
恍惚之间,一个身影进入林默凡的视线,他的心莫名的狠狠抽了一下。虽然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被木槿树挡住,但林默凡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女孩子,不知不觉,眼泪浸湿了他的眼眶。
“妈妈!”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小男孩突然扑到南小和身边。
她结婚了,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林默凡心一下子沉到了海底,好像是心脏一下子被人重重地锤了一拳,隐隐作痛,无法呼吸。
“到底还是来晚了啊。”林默凡苦笑了一下,虽然早就想到会有这个结果,但他还是想狠狠地打自己一顿。
“嗯,小宝贝儿,你再叫我一遍好不好?”南小和依然背对着林默凡,但从她的声音中可以听出,南小和的心情很好。
“臭小子,你管谁叫妈?”高挑的夏涵出现了,她依旧是脾气火爆,叉着腰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个家伙。
“嘿嘿嘿,涵涵你不要生气嘛,干妈不也算半个妈嘛。”南小和笑得咯咯的,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南小和,你赶紧给我找个人嫁了,有本事自己生一个,别天天玩儿我儿子!”夏涵皱着好看的眉毛,无奈地对没心没肺的南小和说。
这么多年,南小和一直是单身一个人,二十好几的姑娘了,整天不急不躁的,男孩子的追求也不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也不肯去。在外人看来,南小和是小孩子秉性,不肯受拘束,想多玩儿两年,所以才不肯找男朋友,但是只有夏涵知道,她还在等他。
“做单身狗多快乐啊!”南小和牵起小男孩的手,开心地拉着他原地转圈圈,就在转身的一刻,南小和大大的笑脸瞬间凝固住了,她看到了那个让她假装遗忘却日思夜想的人。
二
那天之后,南小和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理任何人,不吃饭,不喝水,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着,这让一直站在门外的林默凡很着急。
“林默凡!”夏涵气急败坏地看着他,“两年了,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她面前?你知道她这些年为了忘记你有多痛苦吗?你知道她为你流了多少眼泪吗?现在她好不容易又变回了那个原本快乐的女孩子,你为什么要回来揭开她的伤疤?林默凡,你根本就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面对夏涵连珠炮似的质问,林默凡感觉如鲠在喉,沉默地低下了头。
那两年的日子,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煎熬与自责的?
两行眼泪无声地从躲在门后的南小和的脸上滑落。
夏涵,你知道吗?其实这两年,我一直不是真正的快乐……
那年,林默凡还是F大医学院的大二学生,他没有想到还能在同一所大学再次遇到木槿花下的那个女孩子。
那是一个满天晚霞的傍晚,林默凡和几个同学在操场上打篮球,也不知是怎么的,平时篮球技术很好的林默凡手一滑,手中的篮球呈抛物线的姿势直直地飞到了路过的一个女孩子的脑袋上。
林默凡心里一惊,大步跑到她身边,关切地问:“同学,你没事吧?”
“你说有没有事?!”一旁的夏涵劈头盖脸地呵斥道:“要不要我找个篮球给你试试?”
“涵涵,我没事啦!你不要这么凶地对人家嘛。”南小和手捂着脑袋抬起头,连忙稳住夏涵的情绪,也安慰在一旁手足无措的林默凡。
林默凡愣住了,怎么是她?
南小和仰头看着眼前的这个个子很高,几乎要和晚霞融为一体的男生,突然感觉胸口的那个小兔子跳了几下。
“他长得可真好看啊!”南小和在心里说。
“你个南小傻,怎么可能没有事嘛,你看看,都红了!”夏涵指着南小和的伤口,质问道:“喂,你说怎么办吧!”
“我带你去医务室吧!”林默凡看着南小和头上红肿的伤口,心里一阵心疼,埋怨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没事没事,不用去医务室,我回去贴个创可贴就好啦。”南小和轻轻碰了碰伤口,觉得好像没有严重到要去医务室的地步,最关键的是,她很讨厌去像医院的那种地方!
“不可以!”夏涵很坚决地拒绝了。
“一定要去医务室的,不然可能会伤口感染。”林默凡皱着眉头说。
“怎么了?”孟子洲也跑了过来查看情况。
“这个人把我们小和的头砸伤了!”夏涵毫不客气地指着林默凡对孟子洲说。
“这个嘛……”孟子洲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就带你去医务室!”林默凡把球扔给孟子洲,拉起南小和的胳膊就走。
“哼!”夏涵回头狠狠地看了孟子洲一眼。
孟子洲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不满地说:“这姑娘脾气挺火爆啊!不过为什么要对我‘哼’?”
在去医务室路上,学生会有事需要夏涵去一趟,所以南小和必须独自和林默凡去医务室。
“你给我好好照顾小和,不然我可饶不了你!”夏涵临走前晃着拳头凶巴巴地对林默凡说。
林默凡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一双长长的腿让南小和有些望尘莫及,她的两双小短腿实在是跟不上他,渐渐地落到了林默凡的后面。
南小和平时是个大大咧咧、十分话唠的女孩子,但面对林默凡,她总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说话。
林默凡感觉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小,猛地回头,看到离他一大截距离的南小和。
“那个,可以走慢一点吗?我跟不上你……”南小和可怜巴巴地看着林默凡。
林默凡懊恼地怕了拍脑袋,几步走到了南小和身旁,不好意思地说:
“对不起啊。”
“没事儿!”南小和摆了摆手。
就这样,两人肩并着肩一直往前走,林默凡突然停下脚步,弯下身子,一脸关切地看着南小和:
“疼吗?”
南小和感到心跳慢了半拍,脸上也燥热起来,结结巴巴地回答:
“不,不,不疼……”
一边说,手也不老实地摸了摸伤口。
“别摸!”林默凡皱着眉头把南小和的手拿了下来,轻轻在伤口上吹了一下,呼出的气息凉凉的,让南小和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南小和心中蔓延开来,暖暖的,带着一丝紧张,但又让她十分快乐。她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快走吧。”林默凡站起身。
南小和愣了一下:“哦。”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医务室里的医生阿姨一边给南小和上药,一边温柔地问。
南小和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轻呼一声:“啊疼。”
林默凡看着南小和疼得不行,但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只好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安慰道:
“忍一下就好了。”
“嗯。”有了林默凡的安慰,南小和仿佛获得了力量,闭着眼睛乖乖地让医生上完了药。
“你这个男朋友可不合格哦。”医生半开玩笑地说。
南小和再次愣住了,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林默凡,正好与他温和的目光相遇。南小和不好意思地扭开了头。
“阿姨,谢谢你啦。”林默凡笑着说。
领着南小和走出医务室,林默凡对还感到晕晕乎乎的她说:“手机给我。”
“啊?”南小和一脸茫然地抬起头,不明所以然。
林默凡看着南小和脸上的可爱表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把我电话号码存在你手机上,以后如果脑袋还有什么事的话,随时找我。”
“哦。”南小和乖乖地从书包里掏出手机递给他。
林默凡打开通讯录,快速地输出一串号码,并留下了自己的名字——林默凡。
“你不会真叫南小傻吧?”林默凡笑着问。
南小和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叫南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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